承重梁空心,這稱得上是重大失誤了。
龍蹕殿的殿門前,護軍將一干人等全都控制住。
程忠臉色發白,出了事情他這個營繕司的郎中也跑不掉,他沖過去用足了吃奶的力氣抽了所副一巴掌,將人的臉都甩的歪到了一邊去:“你他娘的要死!嫌你九族活膩歪了是吧?”
所副的臉快速的腫了起來,他扭過頭一臉驚惶:“大人,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娘的都被人發現了,你還嘴硬!”
怪不得這一次給的比以往豐厚,想到了他們動了物料,都沒想到他們敢換承重梁。
程忠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殺死他,好將此事平息了。
王學洲指著頭頂的梁柱鎮定道:“別急!我畢竟只是空口白牙說了一句,還不知道真假,來人啊!去把上面的梁卸下來,卸不下來就鋸開。”
王學洲笑呵呵的話讓主事等人全都猛地抬頭看向了他。
其他工匠著急的看著癱軟在地的匠官:“頭兒!這怎么回事?怎么會是空心的?”
有人怒瞪著他:“你是不是收了好處?居然要這樣害我們!”
“頭兒!你說話啊!咱們不是驗過重量的嗎?”
匠官的臉上一片死灰。
完了,徹底完了。
周圍的燭火明明滅滅,一群人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似的。
一群護軍帶著梯子上去卸木梁去了,王學洲把玩著手中特制的銅鐘,殿內一片沉寂。
這種特質的銅鐘是古在田給他的,專門用來敲擊木料用的。
古在田曾說過,聲音清越如鐘磬便是正常的,如果聲如鼓響則說明是空心的,如果聲音忽高忽低,則說明木料內部有裂紋,如果有震動,則說明內部有蟲蛀。
然后古在田還告訴他這幾種情況,木頭是如何作假以及如何檢驗的手段。
這些都是古知府動用了不少關系,擔心兒子在工部被人坑害,讓人教給古在田的。
沒想到古在田還沒來得及用上,便教給他這個‘徒弟’,先一步用上了。
馮大用一邊指揮著護軍將木頭弄下來,一邊暴跳如雷:“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居然敢在陛下頭上動土!這可是承重梁!你們居然敢用空心的木頭!你們這一個個都洗干凈了脖子等死吧!”
事情既然要被發現了,馮大用自然要極力的撇清關系。
所副怒瞪,張口欲說話,馮大用給了押著他的護軍一個眼神,對方推了所副一個趔趄:“老實點兒!”
程忠臉色發白的湊到王學洲身邊:“大人,這畢竟是咱們工部的事情,現在出了事,我們都有責任,馮公公這里····”
王學洲看了他一眼:“這么多人總要處置,你覺得能瞞住?”
程忠聞眼神一黯,不再開口。
頭頂的大梁利用了卯榫結構,按上之后便是嚴絲合縫十分規整,護軍在那里整了半天都弄不下來,正準備強行鋸開,有一位工匠匍匐著跪倒在王學洲身前:“大人,賤民愿意幫忙將梁弄下來,請大人從輕發落!賤民根本不知情啊!”
王學洲看著地上因為恐懼渾身顫抖的工匠,允了:“好!只要你能將這根木頭弄下來,我算你戴罪立功!”
對方喜極而泣,砰砰磕頭:“謝大人!”
“梁萬!”
匠官情急之下喊了那位工匠的名字,梁萬頭也沒回,手腳利落的爬上梯子去指揮護軍如何下手,用什么工具撬動,從哪里能完成的將木頭卸下來。
看的匠官一陣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