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往湡水行宮的馬車上,程忠感覺度日如年,卻又不得不強行讓自已鎮定下來。
“大人,此去二十多里,等到了地方天色也不早了,去了也無法驗收,下面的人都檢查過了的。”
程忠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遞過去:“這是慣例。”
王學洲挑眉看了一眼,沒有接。
程忠一下子緊張起來:“工程款的百分之三是咱們的部費,不管誰來都是如此,要不然沒有油水,下面的人讓事也不盡心,這是您的冰敬,下官之前一直苦于沒有機會給您。”
他一邊遞銀票,一邊拿著帕子擦汗。
王侍郎不接,他手中的錢就不好拿了……
王學洲抬手接了過去,看了一眼約莫五百兩的樣子,他隨手塞給了一旁的楊禾身上。
楊禾拿著左翻右看,用嘴巴舔了一口銀票,興致缺缺的又重新扔給了王學洲。
程忠看他接了,懸著的那顆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說話也親切許多:“大人,這下面的人整日都在那里監督著,咱們再走一趟也就是走個過程,何必折騰呢?”
王學洲看著他擦汗的手,終于開口了:“你這是要錢不要命了?”
程忠心下大駭,擦汗的手速度都快了起來:“大人莫要開玩笑。”
“開玩笑?本官從不和不熟的人開玩笑,這個工程是由韓侍郎代本官批準的,現在本官準備辭去工部一職,原定還需要五天才能結束的工程,今日就結束了。而且這個工程不是本官自已查看檔案,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你說怎么這么巧?”
程忠心中一驚:“這……可能是進展比較快,恰好趕上了。”
王學洲冷哼:“如果這個工程出了事,我跑不了,你這個營繕司的郎中,只會比我更慘不會比我好。”
程忠臉色一變,掀開車簾對著馬夫吼道:“加快速度!”
隨即他又鎮定的看著王學洲:“營繕司的所副乃是下官親自提拔上來的,此事下官全力交給他修葺的,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不會讓,不過既然大人說了,那確實是小心為上,去看一眼也無妨。”
王學洲看著他上心了幾分,這才說道:“現在你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不管你我之間誰出了事,另外一個人都好不了,你在工部的時間比我長,這里面的門門道道你知道的比我清楚,沒問題皆大歡喜,有了問題,我好歹還能解釋我之前在家養傷所以不清楚,你呢?”
程忠咬牙:“大人放心,既然您都這樣提醒了,下官一定挖空了心思檢查!”
他娘的,難怪這次的銀子比往日的多了兩成,難不成真有些燙手?
湡水行宮占地一平方千米,外面是一堵高十米,長、寬均為一千米的方城,城外還有一座護城河環繞,墻內正中偏南便是行宮所在,主要用于皇帝北征、謁陵巡獵駐蹕的場所,因此日常有太監和護軍駐守。
拿著腰牌經護軍檢驗后進入城墻內,程忠哪還有休息的心思,直奔行宮。
這次修葺的地方就是行宮的正殿龍蹕殿。
程忠來過幾次這里,十分熟悉路況。
守門的太監看到程忠有些意外:“程大人怎么過來了?”
程忠淡淡道:“收到完工的消息,我們侍郎大人過來驗收來了,還不讓開?”
守門的兩個太監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太監飛快的跑了進去,另一個太監打開了門:“請兩位進門。”
王學洲抬腳邁了進去,楊禾跟著東張西望,好奇的左右觀看。
因為這里是行宮,日常沒什么人過來的原因,王學洲發覺這里的護軍有些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