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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曬在童希貝和唐飛的身上,他們面對面坐在亂糟糟的咖啡館里,玻璃窗隔絕了室外的喧囂嘈雜,只余下一室安靜。
童希貝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握著啤酒罐,注視著桌對面似乎陷入了沉思的唐飛。
“從哪兒說起呢。”唐飛一邊喝酒,一邊皺眉思考,終于,他似乎理出了頭緒,開了口,“我18歲的時候,考上了美院的雕塑系,來了杭州上大學。我家是湖州郊區一個村里的,我爸爸早逝,媽媽身體也不好,家里經濟條件很差,當初考上大學,我是打算申請助學貸款來維持學業的,你知道,學美術開銷非常大,所以入學后,我就開始找兼職,想打零工。”
“大一下的時候,我認識了阿岳,當時他24歲,剛從法國回來,成立了一家工作室,叫岳明亮藝術工作室。他主要接一些雕塑工程,似乎生意很不錯,就想來學校招幾個雕塑系的應屆畢業生。阿岳那時候在學校里算是個傳奇人物,他太優秀了,我們學雕塑的都知道他的經歷,他完全就是我的偶像。我也去面試了,阿岳看我才大一,覺得很奇怪,我老實地告訴他,我家條件不好,很希望能到他那里去兼職,一方面可以積累經驗,一方面也能賺點生活費。”
“他當然沒有聘用我,但是沒想到,半個月后他給我打電話,說接到了一個小工程,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做。我當然去了,其實我當時才大一,根本就幫不了什么忙,就是給他們打打雜,但是那個工程結束后,阿岳還是給了我一筆錢,那對我來說,真的是很大的一筆數目了。從那以后,我經常被阿岳叫去幫忙,的確學到了很多東西,收入也漸漸多了起來,我心里明白,其實他是變相地在資助我,不過不知不覺中,我的水平真的提升了許多,實踐總是比理論學習更容易進步的,我和阿岳都很明白這個道理。”
童希貝已經聽得入了神,不禁說:“這么說來,阿岳算是你的師兄,也算是你的老師了。”
“算是我的師傅吧,還是一對一的。”唐飛笑道,“可是那樣的日子只維持了一年多,阿岳工作室的業務越來越好,收入也越來越豐厚,可是我卻覺得,他越來越不快樂。”
“那時候,我和他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們常常一起喝酒,半夜里一起去爬山。有一次,我記得很清楚,是夏天。那天已經很晚了,天上只有稀疏的幾顆星,我和阿岳爬了保俶山,最后就在山頂上找了個地方喝酒。從我們坐的地方,可以看到西湖的夜景,湖邊的霓虹燈還有一些亮著,遠處是還未進入睡眠的杭州城,燈火璀璨,我到現在都記得那時的情景。那天阿岳喝得有點多,他似乎心情不太好,后來他告訴我,他與工作室的股東產生了分歧,他覺得接的那些雕塑工程都是垃圾,萬事都要按著客戶的意愿去做,那些人沒有眼光又完全不懂藝術,做出來的東西根本達不到阿岳心里想要的水平。”
唐飛嘆一口氣,繼續說,“其實這是每一個藝術從業者都要面對的問題,在商業和藝術性之間,很難達到一個平衡。就是那一次,阿岳問我,唐飛,你的夢想是什么。我告訴他,我想賺大錢,在湖州市區給我媽買套房子,讓她安度晚年。阿岳聽過以后哈哈大笑,他說,唐飛,我問的是真正的夢想。”
說到這里,唐飛停了下來,看著童希貝,問道,“希貝,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的夢想?”童希貝眨眨眼,“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嘍。”她被自己的話逗得發笑,然后又認真地回答,“老實說,我不是個有野心的人,我只是想能按著自己的意愿好好過日子,認真工作,付出與所得成正比,全家身體健康,然后找個我并我的男人結婚生孩子,這……算是大部分普通女人的夢想吧。”
唐飛失笑,繼而點頭:“彎彎對我說過,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珠寶設計師,而我的夢想,則是成為一名建筑師,當初考建筑分不夠,只得選了雕塑,這么多年了,我都快要忘記這個夢想了。”
“那阿岳的夢想呢?”童希貝好奇地問,“他有和你說嗎?”
“有。”唐飛笑得神秘,“他的夢想其實特別簡單,要我說他早就可以達成,但是那時候他對自己要求很高,總覺得時候未到。”
“是什么?”童希貝更好奇了。
唐飛認真地回答她:“他想要開一個個人攝影展。”
童希貝張著嘴,難以置信:“這么簡單?”
“對,就是這么簡單。”唐飛玩著手里的易拉罐,“后來,阿岳真的慢慢淡出了工作室雕塑方面的工作,他另外開拓了一塊業務,做商業攝影,他從小就玩攝影,這樣子既能維持收入,又能讓他練手。”
“事實上,從那以后,他真正放在賺錢上的時間少之又少,絕大部分時間都是滿世界在跑。那時他和他的前女友還沒有分手,但是他前女友人在法國,他們兩地分居了好多年,又因為阿岳沉迷于攝影,兩個人的聯系就慢慢少了,僅有的幾次聯系也會鬧得不太愉快。”
童希貝不解:“阿岳還會吵架的嗎?我覺得……他脾氣蠻好的哎。”
唐飛說:“其實是因為,阿岳的前女友是個完美主義者,她與你完全不一樣,她崇尚精致、考究的生活,說白了就是個混跡于上流社會的人,而阿岳,他是個對什么都不太講究的人。當最初的、崇拜漸漸退去后,他們就發現,兩個人根本就不適合彼此。那時阿岳的前女友希望阿岳不要再過這種浪子般的生活,去法國,或是在國內,好好開拓一下事業,多賺點錢,為結婚做準備,但是阿岳沒有答應。希貝,也許我在你面前說他們倆的感情會比較奇怪,但是我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阿岳,那時他年輕又才華洋溢,情對他來說,只是占據了生活的很小一部分。也許阿岳當時還未想過要與女朋友分手,但是在不知不覺間,感情終究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