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口抿著紙杯里的溫水,恍惚地想起六年前,她第一次踏進牙醫院時,好像也是這個時候這樣的光景,只是環境不同……
公立醫院冷冰冰的長廊連帶著日光都綴了幾分冷意,看向盡頭時,那一排的鐵門就像是桎梏,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不像這里——
“有熱茶,有沙發,還有美人欣賞……”
要是她實習的單位也這么棒,真的做夢都要笑醒了。
她正這么天馬行空的想著,斷斷續續的有醫生和護士來上班。她坐的地方有些顯眼,于是,每個經過的人都會偏頭看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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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就聽身后一清冷的男聲回答:“你不是有號碼,自己不會問?”
念想還未扭過頭就已經從護士小姐有些驚訝和猜疑的表情里找到了答案……
她慢吞吞地轉過身,剛想舉起手來打個招呼,余光瞥見徐潤清身后的人在笑,看過去時,微微驚訝:“林……林醫生?”
林景書對她笑了笑,又看了眼徐潤清,頗有些意外:“來找潤清?”
啊……她臉上有寫“我來找徐醫生”這樣的字么……
“是啊,我來找徐醫生的。”她回答。
正想再說些什么,徐潤清已經把手里拎著的外套搭在了自己的手彎處,垂眸看了她一眼,聲音越發冷清:“跟我上來。”
念想看了臉色不善的徐醫生,有些莫名……這個人怎么無論什么時候都板著一張臉,見誰都是一副“你惹我不高興了”的祖宗臉?
林景書顯然很習慣了,微微頷首,禮貌地從她身旁經過。
剛走了幾步,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停下腳步,看了眼正往二樓診療室走的徐潤清,問道:“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徐潤清顯然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微抬了抬下巴指向跟上來的念想,簡短道:“因為她。”
念想愣怔了片刻,就保持著上樓的姿勢僵在了樓梯口。
直到——
已經走到二樓,卻發現人沒跟上來的徐潤清又后退了幾步看下來,壓低的聲音微帶了幾分沙啞:“放心,不另收你看診費。”
念想默。
好像……重點……不是在這里啊。
因為是“臨時加班”,歐陽并沒有來。加上他今天沒有病人,整個診療室便顯得空曠冷清。
他換上了白大褂,正在系紐扣時,看見她杵在牙科椅旁,抬手指了指牙科椅:“躺上去,我準備下,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說完這句,他眉頭微皺,抬手虛握成拳,側過身去輕咳了幾聲。
念想邊躺上去邊忍不住問道:“徐醫生,你感冒了啊?”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先去水槽旁邊洗了手,剛取出一次性的手套和口罩放在工作臺上。一個眼生的護士小姐捧著托盤走了進來,把東西放下時還低頭看了眼念想:“徐醫生,現在人不多,我留下來幫忙吧?”
徐潤清看了眼托盤里的東西,把手里一張打印出來的單據遞給她:“去前臺把她的鋼絲和托槽拿上來。”
那護士接過單據看了眼,轉身下樓。
光線微薄,整個診療室都有些昏暗。他走到窗前,拉起百葉窗簾。那轱轆“咯咯咯”轉動的輕微聲響在這有些寂靜的診療室里分外清晰。
隨著窗簾被拉上去,那日光也透過窗口投射進來,猶如實質一般,躍然而上,撲灑了一地。
他拉了牙椅在她身旁坐下,拆了器械盒給她圍上一次性的圍巾。
念想很自覺地抬起頭來,他的手指就從她的頸后繞過來,簡單地打上一個結:“整個過程需要的時間有些久,有不舒服,舉下手。”
話落,他抬手調整了一下燈光,用口鏡檢查了一遍她的口腔情況。
念想莫名地就有些緊張,等他轉身在電腦上打開她的片子時,用確保他能夠清晰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徐醫生,我欠你的錢一定會還的。”
徐潤清微挑了挑眉,有些跟不上她跳脫的思維。轉身看見她交疊在身前的雙手正不自覺地扭成一團時,這才了然。
小姑娘一副待宰羔羊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他體內的腹黑因子被激發,什么職業道德暫時都拋之在了腦后。
他勾唇笑了笑,笑容溫潤柔和,一雙眸子透著光,明亮又深邃。
可就在下一秒,他便頗為惡劣地嚇唬她:“有沒有利息?沒有利息的話我下手沒有輕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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