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黑衣殺手站在坑洞前，眼睜睜地看著萬蛇窟完全閉合，那些變換了位置的樹木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林子里又恢復了原樣，仿佛剛剛那一場兇殘的圍殺并不存在一樣。

黑衣殺手又站了一會兒，然后才沉默著轉身，不想剛走出幾步就看到了一人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黑衣殺手居然沒有注意到。

來人穿著一身出家人的僧衣，長須灰白，慈眉善目，如何賀林晚在這里，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此人就是普華寺的圓鏡方丈。

“人是死還是活？”圓鏡問道，依舊是慈眉善目的樣子。

黑衣殺手頓了頓：“進了萬蛇窟。”

“那就是死了？”圓鏡問道。

黑衣殺手沉默了。

圓鏡輕嘆一聲，念了一句佛號：“萬事皆是因果，丁家要您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殺了賀家的那位姑娘，我還以為這是天意。這位姑娘鳳命在身，留下她，將來必成大患，此次若能將她除去也好。”

圓鏡明明是一副悲天憫人的長相，說起定人生死的話來卻語氣自然得像是在砍刀切菜。

黑衣殺手反駁道：“她只是一個女子，如何能左右天下大事？師叔未免太過危聳聽了。當初我們國滅之時，也有人怨是皇后無子，奸妃當道所致，可是當朝皇帝不也寵信德妃，冷落皇后，他們的朝廷不也還好端端的嗎？說到底不過是為男人的無能和昏聵找借口罷了！”

圓鏡緊緊盯著黑衣殺手：“就算她是無辜的，可以不用死，那李毓呢？您說要改變計劃，利用她來誘殺晉王世子的時候我等并沒有反對。可是現在他們兩人都活著。進了萬蛇窟還能活命，難道不是您手下留情了？”

黑衣殺手沉默一瞬，而后換了不用質疑的語氣道：“此事我自有定奪，你不必再說了。”

圓鏡卻是搖了搖頭：“我等的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輔佐您重振百年基業，您太過心慈手軟了，殿下！”

黑衣殺手聞，掩藏在面具下的臉色一變：“你做了什么？”

圓鏡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平靜地道：“萬蛇窟進去容易出來難，今日他們二人幾日勢必是要留下一個。”

黑衣殺手臉色一冷：“誰準你自作主張的！”

圓鏡不為所動，苦口婆心道：“殿下，您須知道，這不是您一個人的基業，我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重建故國。所以，在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我們這些老東西只能替你做決定了……”

黑衣殺手不想再聽圓鏡的這些老生常談，立即轉身想要返回萬蛇窟。

圓鏡沒有阻止，只是對著黑衣殺手的背影道：“當初若是沒有丁家，我等未必能保住皇家最后一點血脈，所以丁家對您也是有大恩，殿下。你若是不肯殺那位賀姑娘，就請另想辦法償還恩情。”

黑衣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圓鏡看著黑衣殺手的背影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此刻，萬蛇窟中，賀林晚和李毓正在那一條恰好能容兩人并排而行的通道中前行著。

賀林晚為了打破沉默問道：“你沒有被蛇咬傷嗎？”

當時李毓掉落毒蛇群，賀林晚還以為他死定了，不想剛剛在給李毓檢查身體的時候，卻發現他并無中毒的跡象，顯然是并沒有被蛇咬到。

李毓搖頭：“沒有。”

賀林晚不由得若有所思。

李毓看了賀林晚一眼：“你認識那位殺手？”

當時賀林晚與湘君對話的時候，李毓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再說什么，但是還是察覺出了一些不對來。

賀林晚想了想，猶豫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毓挑眉。

賀林晚頷首：“他蒙著面，又帶著面具，我看不到臉，聲音也不是我所熟悉的。看身形……至少三年之內，我身邊并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那就不必想了。”李毓霸道地打斷道，“想不起來說明他對你而不是什么要緊的人，就算記起來意義也不大。”

賀林晚看了李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