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雪地里,露出一叢結了紅色果實的荊棘。一只棕色羽毛的小鳥落在刺叢枝上,啄了啄紅色果實,啾鳴兩聲,一展翅又飛走了。
隨著它的翅羽扇動,荊棘叢上的雪簌簌往下落,露出更多藏在雪中的紅色。
幾個手指大小的小人從遠處跑來,它們乘著冷風,抓著偶爾飄落的雪花,見到這一叢荊棘紅果實后,呼朋引伴地停了下來。
這里的冬日,人們習慣于用荊棘果實與常綠的杉木枝制作成花束,掛在門前和窗前。
那些非人的妖精們,也喜歡這難得的鮮艷顏色。
幾個小小的妖精正抱著紅色的荊棘果拖拽,忽然發出短促的驚叫。
“啊——”
“它來了!”
“是沼澤怪物!”
“討厭,它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
這個冬天,森林附近生活的妖精們都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個生活在曠野的沼澤怪物,時常會突然跑到森林這邊來。
按照他從前的習慣,是很少離開曠野的,冬天更是一動不動,往年一整個冬天都不會看見沼澤怪物,直到春日雨水綿綿的時候,沼澤怪物才會四處游走,現在隔兩天就能見到他。
“快走快走……”
“不要被他注意到了!會被纏上的!”
“太可怕了——”
幾個小妖精抱著紅色果實,躲避瘟疫一樣匆匆躲開了那個越走越近的瘦高人影。
身上披著格子披肩的沼澤怪物緩緩走到荊棘叢面前,看了一會兒那些鮮艷的紅色,伸出手折了幾枝紅果子。
然后,他走向固定的路徑——這個冬天,他經常去的那個地方。
沒有沼澤和泥潭,但是去那里,會讓他覺得快樂。
梅栗從森林里砍了些軟杉木枝條回來,細致地把它們一一清理,同時想著去哪里找些荊棘果。
昨晚上在躲在屋子里享用壁爐的幾個妖精,談論起軟杉木和荊棘果制作的花束,她反正閑著沒事,就準備試著做一下,也給屋子里添一點新鮮擺設。
冬天之后,花園休眠,野花凋零,世界看著都單調了許多。
“咔嚓——”她正在修剪軟杉木枝條,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院外,將半個身子探進來的沼澤怪物。
“嗨,又來看我嗎?”梅栗一見他就笑,已經習慣了這位可愛先生時常主動送上門來。
好像就是她那次過去找他,把他從曠野帶回來,后來不用她再去找,他就會自己過來了。
不過,也不是每次過來,都會帶著禮物。
梅栗瞧著他手里的紅色荊棘果,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綠色杉木,按照她那個世界的話來說,這應該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將軟杉木繞成一個圈,配著紅色的果子扎好,做了個花環。
梅栗將做好的花環在沼澤怪物面前晃了晃,“看到這個花環了嗎,送給你。”
她說著,提著裙子踩到一邊的大石頭上,伸長手將花環戴到了沼澤怪物的腦袋上。
其實本來是想做戴在頸上的花環,但是做小了,只能戴在頭上了。
覺得這樣還不夠,梅栗又做了兩個軟杉木荊棘果手環,一個戴在沼澤怪物手腕上,一個戴在了自己手上。
看一眼自己手上的手環,再看一眼梅栗手上的,沼澤怪物朝她伸出手,梅栗也很自然地將手伸過去拉住他比尋常人大許多的手。
“走,我們去森林里散步。”
冬日的森林比起其他季節,多了很多妖精的蹤跡。在雪地上各種各樣的腳印,普通人看不見,梅栗卻是能看得見的。
許多妖精在冬天會離開更加寒冷的森林深處,更多地向著人類聚居的地方靠近,現在每天晚上,她生起壁爐,都會有許多妖精不請自來。
她經常看著窗外的雪,就想起沼澤怪物。
這么冷的天,他能不能離開曠野的沼澤,干脆住到附近來?
問起他這個問題,他也是傻乎乎的,每次過來看過她之后,如果她不挽留,他就會很快原路返回曠野。
如果她挽留,那他就等到她走進花園,然后回去曠野沼澤。
……頭疼。
所以這段時間她悄悄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
梅栗把他拉到了之前他最喜歡待著的水澤邊。
“你看。”
水澤邊有一棵傾斜向水面的大樹,樹枝上多了一個木制的棚子。
棚子整體搭建在大樹的樹干上,遮在水澤一角上方,用樹干做的架子,樹枝結成的棚頂,再用曬干的茅草和樹枝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