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說道:“我會想到辦法的。”
可以這么說,就算是顧泯自己死了,他都不愿意大師姐死了。
寧啟帝沒有接話,只是問道:“難道你最在意的,便是這個?”
或許旁人永遠都無法知曉,顧泯這一生覺得最為無力的時刻,不是什么少年時候看著母后去世卻無法做些什么,也不是之后不得不離開郢都,更不是練劍之后那無數次的在險境卻沒有任何辦法。
而是在那次戰場上,自己眼睜睜看著大師姐阿桑就這么離去。
若是那一日讓師姐離去,顧泯絕不可能再繼續在大道上前行,甚至有可能當時便一蹶不振。
大師姐阿桑,在他心中,分量極重!
寧啟帝看著這個年輕人,其實此刻才是真有種覺得怎么都沒看透這年輕人的意思。
即便是先前那些年,他算了一切,也沒覺得有朝一日這年輕人會走出自己的掌控之中,可在這些年,他的行事發展,卻讓寧啟帝真正明白,自己好似真的沒有把這年輕人完全算對。
如今說這些的時候,更是如此。
寧啟帝看著顧泯,在這個年輕人不說話之后,他便自顧自說道:“這布下的萬古之局,朝青秋干了大半,他的境界更高,有此布局,我心服口服,但是這大局,說是局,也是險棋,我們仍舊有七八分輸的可能,所以在那大局之下,我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局,別的不為,只為了在那局崩潰之后,你我來處,能置身事外。”
顧泯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去聽這些話。
寧啟帝有些微怒道:“一個女子,在你心中,當真比一切都重要?!”
顧泯猛然看向寧啟帝,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機重重。
“她不在我的局中,那位天君即便吃了這顆果子,也不過還是天君,到了如今,別說是朝青秋之流,就算是你,都有可能將她徹底覆滅,所以和大事無礙,你即便殺了我,她該是如何,便是如何。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如果此刻她便被她吃下,變成那位天君,你會不會出手殺了她?”
親手斬殺大師姐阿桑?
這種事情,顧泯從來都沒有想過。
那是自己至親的大師姐,怎么可能殺?
可被吃下的大師姐,還是大師姐嗎?
在顧泯思考的時候,寧啟帝好似怕事情不夠大,恍然道:“對了,我還忘記了一件事,你的那位小師姐,其實也是果子之一,倒不是說有兩位天君,而是一個人的兩顆道果,她不尋常,你身邊的人,到底也沒幾個人是尋常的。”
“那顆道果一分為二,故而兩人才這般和常人不同,一個冷淡如冰,一個天真爛漫。”
寧啟帝微笑道:“這樣的事情也是我才知道的,當然了,即便是早就知道了,我也不會講給你聽,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意義。”
顧泯漠然。
寧啟帝看著這個年輕人不說話,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然后自說自話了很多東西,只是都是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顧泯沒仔細聽,即便是聽了,大概也不會太在意。
他此刻心中所想,全是師姐阿桑。
寧啟帝突然閉嘴,看向那個容貌生得極好的年輕人,怒斥道:“天下大事,萬古之局,在你眼里,果然不如一個女子,那朕今日便先殺她!”
他驟然消散。
顧泯眼中滿是殺意,化作一道劍光跟著消散。
……
……
寒山某處,一座竹樓之前。
寧啟帝的身軀才出現,便被一道璀璨劍光逼退,身形重新凝結的年輕劍仙燭游在瞬間出鞘,漫天劍意包裹眼前的這個男人,防止他趁著自己不注意,便從這里溜過去,將自己那位師姐斬殺。
寧啟帝一抖白袍,講那些劍氣全都打散,這才緩慢看向顧泯,好似真有些疑惑問道:“顧泯,讓你在世間和她之間,你難道真要選她?”
顧泯平靜道:“這世上,誰要殺我師姐,我便殺誰!”
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那邊竹樓門前,已經有個女子走了出來,聽到這話,那個一直冷淡的女子,只是微笑看著顧泯,那個自己庇護了很多年的小師弟,此刻說的話,大概就是她想聽的。
寧啟帝平淡道:“我說過,沒有人能夠救她。”
顧泯冷淡道:“我也說過,沒有人可以動師姐。”
寧啟帝平靜道:“你當真要這么選,也沒什么用……”
顧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劍,其實他早就想明白一個道理,就是天底下所有的謀劃陰謀,不過都是一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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