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傳,在中天大陸的最為神秘之處,有一條活了無數年的真龍,乃是世間真龍之祖,但那處兇地不僅極難尋覓,就算是找到了,大概也是有去無回的地界,就連天君進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的境地,故而傳說傳了那么多年,卻始終沒能有人親眼得見那一條活了無數年的真龍。
但實際上那個被世間修行者以訛傳訛變成兇地的地方其實是個風景極美的地方,一條瀑布從天落下,不知道有多長,瀑布周圍,綠樹野花,應有盡有,就是沒有飛禽走獸,瀑布水流聲實在是太大,就算是兩人并肩,想要交談,多半也是一人說出話,另外一人根本就無法聽清楚的景象。
此刻一個青衫年輕人就在瀑布邊彎下腰,撿了一塊雞蛋大小鵝卵石,竟然是特別的暗紅色,放在手掌中一看,像極了一顆寶石,年輕人兩指夾起石頭,笑瞇瞇對那邊不遠處的白裙女子喊道:“要不要,我送給你啊!”
那個白裙女子聽不清那個青衫男子說得是什么,只能看到他嘴唇一張一合,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卻是毫不客氣的搖了搖頭。
青衫男子被人掃了興也不在意,只是隨手將那顆暗紅色的鵝卵石丟入水潭之中,低頭仔細找尋,最后找到兩顆墨綠色的鵝卵石,大小和之前那顆,其實差不多,這才心滿意足收起來,心想下次再去見她,這就是禮物了。
撿完鵝卵石,那個青衫年輕人一腳踩在潭水里,就這么涉水走過來到這邊樹下,這正好是一棵桃花樹。
樹不算太大,但看著便知道有些年月了。
青衫男子來到白裙女子身邊,笑瞇瞇問道:“我要是在潭水里找到一朵桃花,你是不是就要了?”
白裙女子面無表情,平靜道:“別笑的這么賤。”
聽著這話,青衫年輕人立馬斂了笑意,正經問道:“怎么人還不來?”
白裙女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看了一眼青衫年輕人剛剛裝起來的兩顆綠色鵝卵石,只是說道:“當時你的身上,怎么還有一顆圣丹?”
青衫年輕人聽著這話,也皺眉道:“我也不知道,我記著之前是吃完了的,但最后不知道怎么懷里又有了一顆圣丹。”
白裙女子搖頭道:“笨。”
青衫年輕人皺眉道:“別賣關子行不行?”
白裙女子這才直白道:“我給你的。”
當時在北海的時候,一爐圣丹全部被倒入了北海,但實際上后來不少人下海撈丹,都找到不少,觀主作為天下道統領袖,拿到幾顆也是尋常事情,只是梁亦這樣的人,即便是有什么好東西,也不會想著自己,最后自然就將這些東西給了她。
而她呢?
也只喜歡這么一個男子。
自然也就給了他。
青衫年輕人挑眉道:“你怎么事先不告訴我一聲,我啥都不知道,不太好吧?”
白裙女子淡然道:“結果是好的就行。”
青衫年輕人擺擺手,倒也沒有多說什么。
白裙女子說道:“這次走之前,沒和她說此行有多兇險?”
青衫年輕人搓了搓手,然后輕聲道:“沒敢說。”
“怕她哭?”
白裙女子淡淡道:“她也就只會這個了。”
青衫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她要是真哭了,我自己倒是心神不寧的,但實際上她要知道我去做什么,就肯定不會哭,可就是這樣,我反倒是更心神不寧啊,這么個大事情,又不是我一個人能做成的,要是耽誤了,搞砸了,不知道朝劍仙會不會想一劍捅死我?”
白裙女子問道:“他一劍能捅死你?”
“多捅幾劍肯定是能捅死的,不過我不過是打個比方,你這么實誠做什么?”青衫年輕人有些幽怨的看了白裙女子一眼,認真道:“等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往后靠靠,我沒死之前,你可別下死力。”
白裙女子問道:“我就看著你死?”
青衫年輕人惆悵道:“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白裙女子于是說道:“那我等你死了,我再出手?”
青衫年輕人不說話了。
白裙女子見他不說話了,這才平靜道:“有時候就連我也看不明白你,你明明是個劍仙,很了不起的那種,為什么對兩個女子都總是硬氣不起來?即便是因為打不過我,可她你總能打過吧?”
青衫年輕人皺眉道:“別亂說,我怎么打不過你?!”
白裙女子平淡道:“試試?”
說著這話,青衫年輕人又不說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說道:“你們兩個人,我都惹不起,也都對不起,不過打架這種事情,床上床下,我可都打得過的。”
這句話,說的很硬氣。
嗯,不愧是綽號李大膽的李大劍仙!
他既然是李大劍仙,那么這位,自然便是天生道種葉笙歌了。
葉笙歌瞇著眼,然后只說一句話,便讓李扶搖緘默不。
她說的是,我們兩人,誰……
話還沒說完,那位李大劍仙便開始神游天外了,他早就已經做足了功課,只要是一切涉及比較的東西,他這位大劍仙反正就一句話,不去回答,不去想,光是連聽,他都不要去聽。
因為一旦聽了,便代表著之后要選。
沒有開始,才沒有結果。
葉笙歌見狀也不繼續說下去,只是攤手。
李扶搖看著她這樣子,皺眉道:“你不是說不要嗎?”
“我說不要,你便不給了?”葉笙歌盯著李扶搖,笑瞇瞇道:“你覺得合適嗎?”
實際上當葉笙歌笑起來的時候,或許會是世上最美的風景,這么一個道種,笑的次數很少,尤其是真心實意的對某人笑,就更少了。
李扶搖嘿嘿一笑,掌心就出現一顆暗紅色的鵝卵石,遞給葉笙歌,隨口道:“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呢。”
葉笙歌用雪白的手指夾起那顆暗紅色的鵝卵石,然后放在掌心端詳,這才有些凝重說道:“看起來這場架不太好打。”
李扶搖嗯了一聲,難得正經道:“要不然咋要這么多人。”
葉笙歌問道:“朝劍仙不來?”
“他在別處要牽制另外一位,保證咱們這場架就算是打到最后,也不會有另外的人來插足。”
李扶搖有些感慨道:“朝劍仙這挺難的,我們得打贏這場架才行。”
葉笙歌說道:“所以在關鍵時候,你愿意把命都交出去?”
李扶搖默然不語。
說是不怕死,但真有死亡就在眼前的時候,還是無法那么坦然的。
葉笙歌說道:“我死在前頭也好,你以后就不用那么惱火了。”
李扶搖皺眉道:“哪里有讓你死在前面的道理?”
……
……
一座璀璨宮闕就這么懸在九天
之上,實際上比那些懸在半空的巨城還要高,只是這樣的宮闕已經深入虛境,哪里是一般人能夠看到并且找到的。
只是此刻,宮闕前,便站著一個白袍男人。
他腰間懸劍,就這么靜靜看著天上這座宮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想要往前走一步,于是便往前走了一步,漫天劍氣,隨即席卷而去,紛紛落向那座璀璨宮闕!
只是剎那間,里面有鐘聲響起,陣陣音波,蕩漾開來,周遭的流云都隨即粉碎,消散。
朝青秋的衣袍被吹起,但是卻沒有什么異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座宮闕竟然開始朝著前面緩慢移動起來。
朝青秋默不作聲,只是按住劍柄。
那柄名為古道的長劍,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出過鞘了,劍在鞘中,劍氣充盈,便已經散出不少,漫天都是劍意。
那座宮闕驟然停下,好似整個天地,此刻都暫停了一般!
“朝青秋,非要做這樣的事情?”
宮闕里有聲音傳出,有人平靜道:“你真要和我生死相見?”
朝青秋立于原地,即便此刻整座天地都壓在肩上,這位早已經挑起過很多擔子的劍仙,此刻也自然不在意這位的威脅,只是隨口道:“只想請你等一等,等一等就好。”
那道聲音漠然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不懂?今日我不出手,來日他會出手?”
朝青秋淡然道:“想來沒有來日一說,今日之后,他必然死去,至于你,若是一定要出手,說不定也沒了來日。”
這話說得很是平淡,但話語里的威脅之意,則是沒有任何掩蓋。
劍仙朝青秋,這一生并無過任何敗績,不管是和誰交手,這位劍仙最不濟也能全身而退,從來不曾敗在過誰的手中。
這是他說這些話的底氣,但也不全是。
“我本該在數百年前便將你殺了。”那道聲音有些懊惱道:“不然也不會有如今這個局面。”
朝青秋不說話,只是按住劍柄,劍身出鞘寸余。
就是這寸余,讓他和那座宮闕之前的流云瞬間被撕裂,然后無數道劍氣如同無數道流光驟然而生,一道道劍光盡數都轟向那座宮闕。
他朝青秋講道理雖然不差,但實際上他的主業還是一位劍仙,出劍殺人,才是他最為喜歡做的事情,既然此刻說不清楚,那就出劍好了,你不是想要去救人嗎?那我這一劍遞出,你自己別說去救人,就是自保能不能做到?
他是沒聽到李扶搖所說的牽制,要是聽到了,朝青秋說不定會認真糾正,那不是牽制,而是你去殺那邊,我來殺這邊。
宮闕里再有鐘聲響起!
朝青秋的劍已經出鞘。
數道劍光早就已經斬開空間,攪碎那些音浪,已經快要落到那座宮闕身上!
朝青秋的劍,無數年之后的再度出現,絕對不會那么簡單便收鞘!
……
……
那條船好像走了很遠,葉如晦在船上無聊到了極點。
葉長亭什么都不說,直到船進入了一片迷霧之中,兩人所能看到景象只有身前一丈左右,葉如晦這才來了精神,握住那柄早已經相伴多年的古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