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側這個女子出手如此狠辣,蘇宿縮了縮脖子,還好自己之前沒怎么招惹這個娘們,要不然估摸著自己也不好受,至少這人出手,要比胭脂鋪婦人,更為狠辣。
謝寶山還是那般云淡風輕的樣子,看著從黑暗里出來的另外一個黑衣年輕人,不置一詞。
雖然之前的大戰他沒有親眼得見,可如今這局面來看,顧泯落于下風是肯定的事情,現如今顧泯的狀況極其不好,這是肯定的事情。
這位年輕天驕,正遭遇著有史以來的最慘處境。
“小顧,他娘的,你還能不行了?!”
蘇宿焦急開口,實際上這位天生劍胚已經準備拔劍了,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顧泯在自己眼前就這么死去的。
作為他唯一的好友,顧泯決計不能死。
顧泯抹過嘴角鮮血,不過卻怎么都擦不干凈,因為嘴里一直在溢出鮮血。
發現是徒勞之后,顧泯也只是苦笑,然后輕聲道:“男人怎么能說不行?”
只是話音未落,已經隨著殺出的黑衣年輕人,席卷而來。
“我沒想到你居然能逃出還我的大域。”黑衣年輕人的眼神里多出了幾分迷茫,但隨即變成清明,“但也僅此而已了,你如今的狀態,如何能與我戰?”
此刻他自己的狀態還處于巔峰狀態,不管是血氣還是別的什么,所受的那些傷勢,都根本影響不了他,可是對面顧泯呢?
身軀幾乎崩潰,劍氣已經證明不如對方遠矣,至于別的,全部都落在下風。
顧泯掀起衣角,看了一眼那里繡著的兩尾游魚,然后眼神變得很是溫柔,原本準備用衣角擦去嘴角鮮血的年輕人忽然搖了搖頭。
吐出一大口鮮血。
仰頭看著那個殺意滾滾的黑衣年輕人,顧泯說道:“我有一劍在手,天地皆可去,身前敵,都可殺。”
原本早有想法出手的謝寶山忽然聽到這么一句話,便止住了心中想法,這句話讓他想起了許多年前的自己,那會兒自己不曾遇到那女子,也不曾遇到那位叫做顧晚云的劍仙,自己手中有一劍
,仗劍天地間,心中只有自在兩字。
那個時候的謝寶山,不叫謝寶山,還叫謝須臾。
須臾須臾,還真是須臾而已。
謝寶山忽然轉頭,對在一側的青衣女子說道:“青姑娘的那份劍道氣運,老謝不要了,今夜不管發生什么,老謝都不會出手,掌教既然有如此心思,那定然是他自己選擇的,老謝不能插手,那是對于一個劍修的……尊重。”
天底下,唯有劍修,才能懂劍修。
青槐默然無語。
她不過是想起另外的一個年輕人。
同樣都是劍修。
其實都差不多。
……
……
顧泯身上猛然迸發出一股劍意,面對來勢洶洶的那位黑衣年輕人,那股劍意越發的濃郁,他的身上有無數磅礴的劍氣,瞬間炸開!
片刻之后,整座清水城,都有劍音響起。
經久不絕。
燭游顫鳴不止。
顧泯眼中滿是劍意。
一道道黑色的字符撞向顧泯,不過這一次,并沒有如同之前那般,隨意的將顧泯撞飛,而是一道道黑色字符,被顧泯身前的劍氣統統攔截,然后一點點攪碎,撕裂,然后復歸于天地之間,消失不見。
黑衣年輕人催動秘法,帶著無比恐怖的氣息朝著顧泯頭頂壓去。
磅礴殺機在頃刻傾巢而出,仿佛是要在這個時候,徹底將顧泯斬殺在這里。
但顧泯只是仰起頭,朝著天幕,遞出一劍!
劍修的命,從來都在自己手上,旁人再如何不凡和強大,劍修在面對的時候,依舊要拔劍,依舊要遞劍,明知是死,依舊選擇轟轟烈烈去戰一場,那才是劍修,是唯一不同的劍修!
遇見強敵不敢拔劍,那不是劍修。
那些黑色字符壓下,最開始摧枯拉朽,仿佛在下一刻便能將顧泯徹底鎮殺在這里,但在觸碰到燭游劍尖的同時,一道雪白的劍光也升騰而起。
那是一道一往無前的劍意。
化作劍光,要去撕碎天幕。
黑色的字符在此刻被突然撕開,黑衣年輕人的身影很快落在那一劍之前。
顧泯握緊燭游,沖著那黑衣年輕人的眉心刺去,黑衣年輕人暴退出去,顧泯則是緊追不舍。
仿佛剎那之間,兩人之間的局勢便已經轉換。
雪白劍光,照亮天際。
黑衣年輕人在不斷潰敗。
然后就在那一劍的勢頭盡處,那黑衣年輕人忽然停下,一身氣勢重新變得磅礴,黑色的字符不斷地從身軀里涌出。
“你以為真能勝過我?”黑衣年輕人冷笑道:“希望這種東西,有了之后,是很可怕的,但要是知道自己所謂的希望不過是虛妄的時候,又會如何呢?”
他一只大手探出,猛然變得巨大,掌心無數的黑色字符在此刻盡數涌出,如同一座牢籠一般壓下,直接將顧泯壓在其中。
動彈不得。
黑衣年輕人笑道:“你把我當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便是你今天敗亡的根本,我不是他們,我不會死在你的陰謀詭計下,當然了,你不用陰謀詭計,在我眼里,無非便是一個廢物。”
被無數黑色字符困住的顧泯,聽著這話,只是費力的握住手中的燭游,平靜道:“你不覺得你的話太多了嗎?”
顧泯笑了笑,“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書上有一個蕩氣回腸的故事,故事里有很多位劍仙,我曾經以為這個故事無非是編纂出來的,但后來才發現,這故事是真的,那些劍仙也是真的,那些劍仙啊,真是令人向往啊!”
青槐是那冊書里的人。
還有很多人。
很多劍仙。
顧泯也是劍修,要不了多久,也會是劍仙。
劍仙們都是相同的。
他們不會在任何時候放棄。
顧泯又笑了笑。
然后又有一劍遞出,劍光瞬間撕開身前的黑色字符,那些困住他的東西,此時此刻盡數碎裂,不能攔住他片刻。
黑衣年輕人的臉色瞬間變化。
“怎么會?!”
之前他一直都順風順水,出手不多,便能將顧泯身軀擊潰。
但此時此刻,對方為何一劍就能將他的黑色字符徹底擊碎?!
下一刻,他愣住了。
因為他在顧泯接下來的一劍里,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那是熟悉的氣息,是和他的字符相同的東西。
那是一道道白色的小劍,換句話說,那是一道道劍符。
雖然形狀和自己的字符不同,但他能感覺到,必定是同源。
“你怎么會我族的萬道真符?!”
黑衣年輕人震驚不已,那是他們一族的不傳秘術,別說是顧泯這個尚且沒有去過那邊的修行者,就是那些天君,想要拿到這萬道真符,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修行秘法刻在他們的腦海深處,一旦有人想要強行拿取,那秘法就會瞬間被抹去,連同修行之人的記憶。
可眼前的年輕人,是怎么學去那門秘法的?!
顧泯平靜道:“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心去想,那些氣息走向很麻煩,但試探你每次施展的身體情況便可得知。”
在最開始面對這個年輕人的字符落于下風的時候,驚羨于其中的蘊含的強大威力,顧泯便生出了要奪取這門秘法的想法,只是有著想法,想要得逞,依舊很不容易。
所以他一點點的去學,包括之前故意把燭游讓對方拿去。
一次次用身軀去試探。
最后得到結果。
他大致得到了那所謂的萬道真符在身體里的流轉法門,雖然不能全數學去,但足以讓他在這場大戰里,開始緩慢搬回頹勢了。
“你非死不可了!”
黑衣年輕人殺意滾滾,此刻他已經不想再耽誤片刻,而是想要盡快將顧泯斬殺了!
顧泯平靜道:“差不多了,你也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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