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很快走入了一片漣漪之間。
境界到了他的這個地步,在這么個地方踏足時間長河,已經不是什么難事了,更何況是往后,在那修行越發困難的七百年后。
朝青秋站在時間長河旁,緩慢踏入其中。
眼前景象不斷變幻,一個個人走馬觀花,就在自己眼前流淌,朝青秋看到了之前看到過的那個叫做李青蓮的人,他果真在后面成為了劍道魁首,世間劍士,但凡練劍,便都知曉他的名字,可是他這座山峰太高,讓同代以及后代的劍士全部都喪失了前行的動力,這座高峰,攔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于是在一個月圓之夜,叫李青蓮的劍士喝得酩酊大醉,投河而去。
一個劍士這般死法,對于朝青秋來說,并非是什么值得夸贊的事情,但結合如今這局面,好似也不是什么特別的大事,也能理解。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朝青秋來到了劍閣山腳。
在他面前,迎面有一老一少走來,老人朝青秋不認識,但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他卻知道。
葉長亭。
這是葉長亭被自家師父帶著走上劍閣的那天,他們和朝青秋擦肩而過,只是如今的葉長
亭注定無法看到朝青秋,但依然心有所感的看向朝青秋所在的那個地方。
老人溫和道:“長亭,怎么停下了?”
葉長亭有些誘惑,但還是很快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看向那邊,明明那邊什么都沒有。
老人也不在意,一邊上山,一邊給這個少年談及山上的規矩,他說上了山雖然和山下不太一樣,但都是一樣的,師兄弟們,師叔伯們,都不會為難他。
葉長亭聽得有些犯困,但很快在山道上看到了一個少女。
只是一眼,葉長亭就呆住了。
那少女也看了他一眼,有些失神。
朝青秋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老人也注意到了,走上前去,主動和那少女身側的男人搭話,那男人一聽說這老人是劍閣的劍士,當時高興的拉著老人到一邊討教去了,于是山道上,只剩下這兩人。
一對少男少女。
葉長亭走上前去,少女率先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葉長亭,你呢?”
“陸禁歡。”
朝青秋笑了笑,然后朝著山頂走去。
他在這和你看到了許多,看到了那個叫做葉長亭的少年才登上劍閣便在洗劍池那邊拔出有兩個甲子都沒人能拔出的古劍陌上草。
然后這個少年就成了劍閣百年難遇的劍道天才,當然,也是整個世間百年難遇的天才。
往后的日子,便是葉長亭的一生。
他上山之后,對練劍沒什么太大的想法,雖然有天才之名,但也走得不算太快,而是每日都想著那個叫做陸禁歡的女子。
后來他們當真成婚,周游世間。
那個女子死于路途。
被人害死的。
葉長亭僥幸活著返回劍閣。
于是這個劍道天才便癲狂了,閉關練劍,沒要幾年,便已經是劍道魁首了,然后他開始四處找人報仇,其中一個仇人,住在大楚皇城之中。
于是便有了世間傳頌的劍仙數次入皇城一說。
又看了不少,朝青秋又看到了些別的。
看到了一個少年,第一次和葉長亭相見,那是他的侄子。
那個叫葉如晦的少年,劍道天賦也不算太高,比起來葉長亭,差得太遠。
就這么走馬觀花,一直看下去,朝青秋到了大楚的都城,看到了在一場大雨里那沖天而起的劍氣,那是已經無所求的葉長亭,要在這里劍開天門。
朝青秋輕聲道:“果然因果相隨。”
當初李扶搖用大手段制造出天門內的世界,將大部分修士趕了進去,天門鎮壓世間,是為了不讓后來的修士再修行到更高的境地,以至于出現七百年前那樣修士不把世俗王朝當一回事,隨意濫殺百姓的事情。
只是七百年后,葉長亭境界走到了盡頭,知道了天門在壓制世間武夫的境界,所以決意劍開天門,要為世間武夫境界拔高一籌。
李扶搖所做之事不算錯事,葉長亭所做之事,也不是錯事。
立場不同罷了。
朝青秋看著那位白衣劍仙登高出劍,笑了笑,他也沒想過,原來七百年后的世間,這般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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