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不說話了,她已經知曉,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已經堅定自己的選擇,不管現在她說些什么,也不可能讓他改變心意。
顧泯笑了笑,“還有份私心,我有閨女了,當爹的,在這邊,總不能什么都不做,怎么都要做出榜樣,等到有一天回去的時候,或是她過來的時候,提及這些年的所做所為,得有拿得出來的東西。”
洛瑤不置可否,只是微笑。
……
……
當天夜里,是他們走上戰場之前的最后一晚,十個年輕人圍坐在一起,一堆火沉默的燃燒,十個年輕人各自或是喝酒,或是沉思,反正沒有人說話。
雖說顧泯已經說了,先以兩人對十人的打法,但沒有人能夠保證顧泯和御風一定能行,反正他們兩人要是都不行,剩下八人,也都會死。
死亡籠罩在眾人的頭頂。
玄空沉默了大半夜,然后開始低聲唱起游歷世間偶爾學來的歌謠,別有些趣味,顧泯聽得高興,便摸了摸和尚的腦袋。
這一次玄空沒有拒絕,只是惆悵的說道:“你要是真死了,小僧我見到蘇宿也不好意思和他交朋友了。”
顧泯想了想,認真道:“他不在意這些的,你想和他交朋友,很容易。”
玄空唉聲嘆氣,“可我也不想你死,雖然和你交朋友很不安全……”
顧泯一巴掌拍在玄空的腦門上,這才恍然道:“我都忘了說遺了。”
玄空呸了幾聲,把手放
在一旁的木棍上,幽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話。”
顧泯沒說話。
玄空想了想,沒好氣道:“你還是說吧,要是真到了非死不可的境地,卻沒有說出來遺,真的挺吃虧的。”
顧泯哈哈大笑。
不過他真沒什么遺要說,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死在這邊。
顧泯看了看天上的繁星,笑瞇瞇說道:“我覺著我這輩子,真的不太像是個劍修。”
玄空深有體會的說道:“真的,我也感覺到了,我總覺得你骨子里沒有劍修的那種味道,反而是另外一種更為恢弘的氣象,反正不管什么說,你不像是一個劍修。”
顧泯點頭,有些拿不準的說道:“大概是別的劍修把自己的劍當作了性命,我沒這個想法,我的心里,有廣闊天地。”
玄空連連擺手,“可不許這么往自己臉上貼金。”
顧泯沒有反駁,只是認真道:“真的,要是能活下來,你幫我給蘇宿說,和他做朋友,我很高興,當然和你也是,當然了,如果有一天,你能碰到我的那個閨女,就告訴她,她的爹爹真的努力了,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玄空怒道:“不是說不講遺了嗎?”
顧泯微笑道:“我和另外一個要死的人說說話,怎么又是遺了?”
玄空無語。
顧泯也不說話了。
就這樣,枯坐到天明。
天光灑落人間,那堆篝火只剩下些微弱的熱意,顧泯和御風率先起身,兩位年輕一代的最強者并肩走向戰場,另外八人,在之后跟隨。
朝著那邊走去,顧泯忽然笑著問道:“讓你先上是不是有點不夠意思,要不然還是我先上?”
御風搖頭道:“你是劍修,殺力更強,若是重意境還不好說,但如今已經是風亭了,真要在最后的生死搏殺之中,我絕不如你。”
顧泯笑著點頭,大概是覺得御風說的有道理?
御風忽然問道:“你是故意想讓我說這番話?”
被看穿心思的顧泯當然不會直接承認,只是打了個哈哈。
御風說道:“你好像是真不怎么害怕。”
顧泯笑道:“我等會兒馬上就要殺他好些天才,從而名動天下,有什么好害怕的?”
御風不說話了。
因為眼前便是那片戰場了。
沒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一片黑色的土地,十人停步,都看向眼前。
那邊空蕩蕩的,百日之期已滿,對方十人也該來,不過卻沒那么快。
直到一炷香之后,那邊才有人影閃動,最后匯聚而成十道人影。
在更遠處的山腰涼亭里,兩個人對坐在涼亭下,看著眼前用秘法成就的景象,在看到對方只派出十人之后,董暗冷笑道:“他們也敢只派出十個人,當真是覺得活夠了?”
他們之前下的戰書,可是說的,要對方至少十人,最多百人。
柳渾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董暗,之前兩人便在這里有過一次幾乎是撕破臉面的談話,但到了最后,竟然也是相安無事。
柳渾說道:“白發那個年輕人,外加那個有一張好皮囊的年輕人,真不見得是你帶來那些人能對付的。”
董暗看向畫面里兩人,卻也沒看出來什么特別之處,他剛要說話,柳渾卻搶先一步,“打個賭,你帶來這些年輕人,一對一,誰都殺不了那個白發年輕人和另外那個人。”
董暗冷笑道:“你用什么來和我賭?”
柳渾不理會董暗,只是說道:“這兩個人,即便是放在咱們那邊的世間,也是極為出彩的,除去那些天君血脈,我覺得旁人想要比過他們兩人,不太現實。”
董暗譏諷道:“柳渾啊柳渾,你就像是一只被關在井里的青蛙,坐井觀天了,哪里見過真正的天才!”
柳渾不反駁,他只是笑瞇瞇的說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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