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才有三代弟子明白了,為什么那個才上山不過一年的年輕劍修敢在今日挑戰李迎春了。
那絢爛劍光,太過嚇人,想來不管是他們圍觀的誰去看,都無法攔下,或許在這一劍之下,他們都要被瞬間斬殺。
李迎春渾身上下溢出青光,迎上那一劍!
……
……
飛仙峰的戰場之外,數位上陽山的大人物都看著飛仙峰的那一戰,但只是梁照出了那一劍,眾人便有了結論。
“梁照的劍道天賦,在這一代的劍修里,只怕唯有那個天驕榜榜首可以比擬了,他如今已經跌境,說不定這孩子還真能成為年輕一代里的劍修第一人了。”
“粟師兄,我早說了他是個好的劍道胚子,就該讓我收他為徒的,我這一身劍道,可就差一個像樣的傳人了。”在山峰上,有個矮胖的老人看著梁照出劍,滿面紅光,滿是惋惜。
之前說話的那人,是個清瘦的老人,須發皆白,仙風道骨,只是一身劍氣彌漫,驚的上空的云海都不斷往外飄去,合攏不得。
“陳師弟,此刻便別說這些了,那孩子劍道天賦足夠,你我都無傳人,也無法獨吞,各自傳授劍道吧。”
矮胖老人嘆息道:“傳下劍道倒是沒什么,只怕等到萬師兄出關,一定要這孩子做他的徒弟,那咱們兩人,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清瘦老人看了看身側,微笑道:“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也不止我們兩人,這邊幾位,看起來也不會有什么好心情。”
在他身側,的確還立著好幾個老人,都沒說話,只是眉目之間,都有劍氣激蕩。
上陽山其實在二代弟子之前,也就是他們這一代弟子,出了不少天才劍修,其中有不少人,最后都成為了劍仙。
那本是上陽山劍修一脈的崛起的好時機,但誰能想到,在他們之后,各自都沒能碰到劍道的好胚子。
不是他們不想收徒弟,實在是世間年輕一代的劍修里,真沒幾個人是他們看得上眼的。
于是他們便苦熬了很多年,直到如今,已經垂垂老矣,才等來一個梁照。
也算是上陽山的福氣。
當然,更是他們的。
矮胖老人忽然笑瞇瞇道:“那丫頭對那孩子上心得很,說不得以后他就能把掌教之位拿過去了,咱們劍修一脈,雖然沒能太過于開枝散葉,但是有這么一個人,便奪了上陽山道統,也是有意思的事情。”
其實這矮胖老人笑著的時候,和陳念也有幾分相似,兩人都姓陳,其實這其中的事情,不而喻。
清瘦老人說道:“這些事情倒不是我擔憂的,一身劍道能傳承下去,我等也足慰平生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在他身側的眾人都點頭,他們都知道事情的輕重。
“行了,這場比斗已然沒有了觀看的必要,你我師兄弟們,將章程拿出來,好好傳授劍道吧,說不定要不了多久,這孩子就可以成為天驕榜前三了。”
眾人紛紛點頭,然后各自離去,最后只剩下矮胖老人,在這里看著飛仙峰,很久之后,他突然笑道:“大家都有想法,你這個做掌教的又怎么看?”
云海分開,一道身影從云海里走出來,那位上陽山掌教來到此處,看著這個矮胖老人,行禮之后才道:“才一年,有些事情,自然還得再看,終究不是一件小事。”
“你倒是看,可你那寶貝閨女,好像已經不愿意等了。”矮胖老人說道:“你是怕他和那個殺胚有什么牽扯?”
上陽山掌教點頭道:“那個姓顧的已經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這孩子又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又都是劍修,說不定更是道統相同。”
“別扯了,這千萬年來,兩個姓顧的便將這世界搞的一塌糊涂,這第三個還沒成氣候,也能如此,要是再來一個,第四個?”
矮胖老人嗤笑道:“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上陽山掌教沉默無語,如果這一次,直接同代里出現兩個姓顧的,那確實離譜。
“好好再看幾眼吧,說不定上陽山就真要交在他手中了,不過要先確認他的心已經融入此地,若是想法和那個姓顧的一樣,那只好盡快抹殺了。”
矮胖老人說起抹殺的時候,也有些惋惜,那可是個極好的苗子。
上陽山掌教點頭道:“我會盡快看清楚的。”
矮胖老人點頭,不再說話,身形逐漸消散。
上陽山掌教落在山崖上,沉默了很久。
——
顧泯和玄空整整喝了兩個時
辰,兩人都還沒有等到御風。
玄空不禁嘟囔道:“這明明是給他慶功,可這個正主,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顧泯拍了拍他的光頭,笑瞇瞇說道:“御風道友一向有分寸,如今久久不出現,想來也是有別的緣由。”
玄空有些惱火的將顧泯的手拍開,怒道:“我警告你,再摸我的腦袋,我可要和你拼命的!”
他今晚被顧泯摸了好幾次光頭了,早就有些生氣了,他好歹也是天驕榜上第四的天驕,整天被人摸著光頭,這還有顏面見人了?
顧泯嘿嘿一笑,手又一次放在他的腦袋上,“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玄空皺起眉頭,想要發作,卻又不好發作。
就在這個時候,顧泯突然松開手,朝著遠處走去。
那邊青槐和洛瑤早就被圍住了,一眾修行者,在這里對這兩個女子說了不少話,對洛瑤還好,這位洛仙子畢竟聲名在外,還是天驕榜上的天驕,他們根本不敢亂來,可是對青槐,他們便沒有這份自覺了。
好些年輕修行者,說著說著,便有些孟浪了。
青槐本來便對這些年輕人沒有什么好感,這次聽到那些語,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一出手便將一個仙山弟子打飛出去。
這一幕,著實讓周圍的年輕修行者們都愣住了。
洛瑤也是一怔,“青姐姐……”
那人還沒爬起來,有修行者便已經冷聲道:“這位道友,未免做事有些太欠分寸了……”
他這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飛了起來,朝著遠處重重摔落。
這讓更多人震驚了。
然后這里很快便響起七嘴八舌的聲音,都是在聲討青槐的,青槐倒是也不客氣,誰說話,那就打誰。
打到后來,這里一大片修行者都被打趴下了。
歲贏注意到這邊的景象,挑了挑眉。
本來事情不大,但這么一鬧,就有些不好收場,要是這里說是沒人能勝過顧泯,還算是情有可原,畢竟他是天驕榜榜首,但是沒有人能勝過這個女子,豈不是在打他們這些天驕的臉嗎?
因此有些強者,按耐不住,已經要出手,想要在這里好好教訓青槐一番。
顧泯一看事情已經鬧大,原本已經走到人群之外的他,停住腳步,一把抓住玄空的衣領,為難道:“玄空大師,這事兒看來得你去解決了。”
他是天驕榜第四的天驕,說話的分量很足。
玄空挑眉道:“讓小僧去降服那條青蛇?”
顧泯整個人被嚇得一顫,“你真的不怕死嗎?”
玄空終于按耐不住,之前他一直問青槐的來歷,但顧泯都含糊其辭,這個時候,他是真的想要知道青槐到底是個什么人物了。
“我要是把她打一頓,真有人拆了紫金寺不成?”
顧泯思索片刻,搖頭道:“不一定,或許那個人脾氣好,不拆寺,只殺人。”
玄空冷哼一聲,“我寺中前輩不知道有多少,半步云端的強者,難道也降不住他?”
顧泯這次給了個很明確的答案,“我覺得你就是把云端那幾個都叫來,只怕也都是被砍死的下場。”
玄空一驚,這才低聲說道:“難道這位身后站著一個超脫者?”
顧泯又一次閉嘴,對此,他無可奉告。
青槐身后那位,只怕比超脫者還要強吧?
他可是聽青槐說過,就在那片湖畔的屏障,云端上那數位強者聯手,也一樣沒辦法打開。
布下的屏障都如此了,那么那位李大劍仙,如今一劍斬殺一座紫金寺的強者,不是很合理?
“反正我勸你,你惹我都比惹她劃算。”
顧泯這也是為自己這朋友好,免得哪天真的出事。
不過就在兩人在這里小聲交談的時候,那邊的局面有了改觀,一個青發年輕人出現,將雙方的矛盾平息,那些仙山弟子,看到那青發年輕人之后,都是認真行禮,沒有人不給他面子。
玄空看了一眼,臉色微變,轉身就要走。
“咋了?”
顧泯連忙拉住玄空,關切的問道:“拉肚子了?”
玄空一副吃了死耗子的樣子,看向顧泯,惆悵道:“趕緊讓我走,我可不想見她!”
“小和尚,看著我你躲什么?”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只潔白如玉的手,放在了他的光頭上。
原來那個青發年輕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便已經到了這邊,揉著玄空的光頭,年輕人看向顧泯,“你就是那個劍修?”
顧泯點頭,“這位道……友……”
顧泯眼神怪異,因為他一眼便看出來,這個家伙是女扮男裝。
“祀山蘇遮云,見過道友。”
青發女子也沒有隱瞞身份,直白道:“家兄為了道友的神泉,要耽誤些時辰了,所以我只好來鎮住場子。”
顧泯聽到蘇遮云三個字,自然知道眼前女子本是天驕榜排第二的那個年輕天驕了,只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原來那個天驕榜原本的第二人,如今的第三人,竟然是個女子。
而且還和御風是兄妹。
“家兄隨父姓,我隨母姓。”
蘇遮云看出顧泯的疑惑,淡然開口解惑,然后她看著玄空,才打趣道:“看著躲什么?”
玄空冷哼一聲,看向兩人,“平日里就你一個人看到小僧便要摸小僧的腦袋也就算了,這又多一人,還都是小僧惹不起的,我不走,做什么?”
蘇遮云看了一眼顧泯,忽然說道:“家兄提起道友,每多稱贊,如今一見道友,發現的確如此,道友這容貌,只怕是很難有人能及,這天賦也是如此。”
顧泯點頭道:“道友過譽了。”
蘇遮云把手從玄空的頭上拿下來,才正色道:“此次家兄為道友求取神泉,幾乎已經成為定局,道友的本源修復,理應沒什么問題了,這是祀山的補償,希望道友對之前一事,不要再記恨祀山。”
顧泯沉默片刻,才點頭道:“御風道友品性高潔,即便沒有此事,顧某仍舊當他是好友。”
蘇遮云點頭,十分滿意。
不過她很快便有些埋怨的說道:“不過顧劍仙鬧的也太大了,只怕之后會很麻煩。”
這一件事顧泯也知曉了,知曉晚云真人之前曾問劍祀山的老祖宗,他苦笑道:“這種事情,我們這些做后人的,也無法做些什么,況且我還未曾見過先祖。”
晚云真人見過顧泯,但顧泯并不知曉。
蘇遮云點點頭,倒也不再說些什么。
……
……
“御風道友來了!”
“恭賀御風道友!”
“道友神威,我等皆是折服!”
突然間,場間歡呼聲響起,一個個修行者都高興看向不遠處,一頭白發的御風出現在這里,他和這里的修行者點頭致意,和許多人碰杯。
今夜本來就是為他舉行的慶功宴,要是換做別的修行者,這么姍姍來遲,只怕是早就成為了眾矢之的,可御風只是致歉,眾人便擺手,說是沒關系。
御風的名聲,的確是在這里是太好用了。
御風和這些修行者寒暄一番之后,才來到顧泯這里,他看了一眼蘇遮云,開口道:“還沒向道友介紹,這是舍妹,蘇遮云。”
顧泯點頭,說是之前已經知曉。
御風這才拿出一座玉鼎,遞給顧泯,“這次倒是沒讓道友失望,一口神泉,早已經所剩不多,但好在那位前輩最后還是給出了幾滴,不過應該是夠了。”
那個小玉鼎上有一道氣息覆蓋,但是就算是這樣,顧泯也能感受得到有旺盛生機在這里散發出來,那所謂的神泉,肯定也是不凡之物。
“這神泉是那幾位前輩用來延年益壽的神物,想來用來修復道友的本源,沒有什么問題。”
御風笑道:“道友返回居處服下便可,想來不出幾日,身體便會復原如初。”
顧泯收好玉鼎,他沒有矯情,只是說道:“以后但凡有用得著我的,必定不辭。”
御風意味深長的說道:“只要道友記得約定便好。”
顧泯點頭,不多說。
御風之后又和顧泯閑話幾句,便返回那邊,和那些仙山弟子推杯換盞,但談之間,這位祀山的天驕,都是勸說那些仙山弟子,要去到戰場上去才行。
玄空看著這一幕,感慨道:“這位御風道友,小僧都不知道他還有什么不完美之處了。”
顧泯也是有同感,御風在年輕一代里,幾乎是完美的象征了。
不過他得到了神泉,也有些激動,略微一想,便看向玄空。
玄空也是聰慧的人,點頭道:“放心,這兩位我幫你看著,等會兒我親自送她們回到浮夢山的居處。”
顧泯笑道:“拜托了。”
之后他朝蘇遮云告別,很快便離開這里。
他此刻要先走一步,去看看這神泉是否真有那種效果,能讓自己恢復如初。
走出庭院,顧泯一路朝著浮夢山的居處而去,此刻已經是半夜,滿天星宿,灑落人間。
只是才走出幾條長街,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他身前。
顧泯挑眉,是有年輕天驕不服氣,要在這里向他出手?
結果等那人從陰影里走出,站在月光里的時候,顧泯都愣住了。
那是個紅袍男人,那張臉可以說也是很好看的,不過卻帶了幾分痞氣,而且和顧泯,也有幾分相似,主要是他身上濃郁的劍意,很難讓人去注意到他的容貌。
“前輩……”
顧泯剛張口,一道劍意已經將他籠罩。
紅袍男人朝著他走過來,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掠向天空。
顧泯動彈不得,只能默默承受。
不多時,兩人就已經來到一片湖泊前。
站在湖畔,紅袍男人才看了顧泯一眼,有些嫌棄道:“你說你生得這么好看有什么用,能讓劍道天賦再高一分嗎?”
——
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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