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些事情,不經歷過,便永遠不懂。
顧泯想著很多事情,一晃眼便離了寒山千里,到了千葉湖。
顧泯抬眼看去,那邊青石邊,站著一個白發男子。
顧泯猛然一驚。
自己之前不曾發現那個白發男子,到了此刻看到他,卻也好似沒有看到一般。
好似那個白發男子不曾存在在這世間,自己看到的,只是幻像。
這種感覺太過微妙,讓顧泯有些不太舒服。
他將劍識散發出去,只是前行數丈,便驟然消散,散入天地。
眼前男子,很危險。
顧泯神情凝重,在想要不要就此離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白發男子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顧泯與其四目相對。
頃刻間,兩道磅礴氣機在兩人中間炸開,那白發男子身后的一片千葉湖,湖水炸開,浩浩蕩蕩。
顧泯身上白袍,無風而動。
有些發絲,瞬間掉落。
飄蕩風中。
兩人這在電光火石之間的出手,顧泯輸了一籌。
白發男子散去漫天氣機,讓天地復歸平靜,溫聲道:“祀山御風,見過道友。”
天驕榜原本的榜首,如今的次席,祀山御風。
這也是多年以來的天驕榜榜首,如果不是顧泯橫空出世,他肯定還能做很多年的榜首。
“還未請教道友大名。”
御風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溫和,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不舒服,他仿佛站在春風里,就這么看著顧泯。
顧泯沉默了會兒。
“道友不想說,那便不用說,只是御風這次下祀山便是來特意來見道友一面,一眼觀之,不算失望,若是道友愿意,可否小敘片刻?”
御風站在青石邊,身后千葉湖已經如同一面銀鏡,再無波濤。
同是天驕榜上的天驕,顧泯第一次覺得眼前這人,若是真要動起手來,自己不會是對手。
生死廝殺,大概結果便是對面重傷,自己身死。
若是一般切磋,自己也定然會輸。
御風安靜站在湖畔,等著顧泯決斷。
沉默了一會兒,顧泯朝著前面走去,面容悄然發生變化。
“顧泯。”
在這樣的人面前,顧泯覺得自己任何的偽裝都并無裨益,反倒是還可能在自己身體里種下心魔,這對以后的修行,很是不好。
看著顧泯的真容,御風笑道:“道友果然不凡,橫空出世便能登臨榜首,羅浮宮沒錯。”
顧泯也來到湖畔,和對面這個男人只是間隔數步。
顧泯坦然道:“若是動起手來,并非道友對手。”
御風點頭道:“倒也不至于,我高道友一個境界,若是同境,你我動手,勝負也在五五之間。”
這個世上的絕大部分人,都知道御風的名字,但只有極少部分人見過他,和他打過交道,但就是這少部分人沒有人見到御風的時候,會說他不好。
御風絕對是個算是完美的修行者。
在年輕一代,尤其如此。
“這次下山,來見道友,實屬冒昧。”
御風微笑道:“只是眼見世間又出道友此等人物,不來一見,總歸在上戰場之前,心里有些遺憾。”
顧泯問道:“道友要上戰場?”
像是御風這樣真正的天才,理應不該太早踏上戰場的。
假以時日,他定然是極為了不起的人物。
“無數前輩戰死在前,我等又如何敢偷生在后。”
御風一頭白發被風吹動,更顯得他的出塵之意。
“不過即便我死在戰場上,天驕榜榜首是道友這般人物,便是極好。”
語之間,只表達了一個意思,在他之后,天驕榜上的修行者,都無資格竊據榜首。
顧泯說道:“我也要上戰場。”
御風一怔,但隨即笑道:“大幸。”
顧泯點了點頭。
從御風說第一句話到現在,他的每句話,都透露出一股溫和之意,而且顧泯也能感受到,那并非是偽裝,而是真心實意有感而發,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如沐春風。
這樣的人物,登臨天驕榜榜首,理所應當,不必多。
顧泯致歉道:“竊據榜首,實在有愧。”
顧泯最不怕的就是猶如天玄山那般的修行者,但真是碰上這樣的人物,他也極為愿意與之相交。
御風笑道:“羅浮宮制定天驕榜,網羅天驕,境界天賦和潛力各自有之,道友境界差我一籌,但想來潛力比我要高些,做這榜首,也是理所應當。”
顧泯一笑置之。
御風忽然問道:“我觀道友身上有些人主之氣,理應不是此間修行者才是?”
顧泯點頭道:“橫渡雷池而來,在家鄉那邊,的確是一座王朝之主。”
御風點頭道:“如此便是了,若不是橫渡雷池而來,如何能橫空出世。”
“道友是橫渡雷池而來,便是外鄉人,上了戰場,說不得要受些氣,這邊規矩如此,御風在這里,先替這天地給道友致歉。”
御風說著話,竟然當真是認真的朝著顧泯行禮。
這一下子,倒是讓顧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不同。
御風又問道:“是橫渡雷池而來,同樣姓顧,又都是劍修,不知道友和顧劍仙,是否有舊?”
即便世人不知道顧泯名字,只怕也早就這么想著了。
顧泯想了想,如實相告,“不瞞道友,顧劍仙正是在下先祖。”
御風沉默了一會兒,感慨道:“果不其然,顧劍仙果然不凡。”
只是之后,御風又鄭重告誡道:“道友此事,便不要告訴旁人了,顧劍仙在世間風光則風光,只是世上亦是有許多人想取顧劍仙性命,這層關系,倘若讓世人知曉,只怕麻煩。”
……
……
在千葉湖偶遇那位原本的天驕榜榜首御風,原本會覺得會有一場苦戰。
但之后事情的發展,顧泯沒有想到。
兩人算是相談甚歡。
那位御風,太過溫和,讓人生不出任何的敵意。
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曾以敵意對旁人。
“這些日子,天玄山一直在查在天云城的那樁殺案,是道友出劍,道友之前斬殺粟千云,又是為何?”
顧泯沒有隱瞞,說起當初的事情。
御風嘆道:“粟千云的確做的太過了些,死在道友劍下,也是應當,天云城的事情,道友也的確占理,不過這些修行者死在戰場上要遠遠好過死在別的地方。”
顧泯不說話。
御風說道:“不是指責道友,只是道友初來乍到,有些事情定然是不清楚的,強如顧劍仙,每殺一人,都事出有因,但在這片天地下,他仍舊要被冠以殺胚的說法,道友境界遠不如顧劍仙,若是做得過了,前路會很難。”
顧泯點頭,但依舊說道:“不管如何,我出劍之時,依然會遵循本心。”
御風不說話。
這很劍修。
也很像顧劍仙之后人。
兩人繞著千葉湖走了一圈,而后開始說起修行上的事情,御風坦然,有好些東西,都是顧泯不曾知曉的,獲益不少。
顧泯也自然不藏著掖著,將自己知曉的事情盡數告知。
兩人第一次見面,除去最開始的生澀之外,后來竟然如同兩個老友一般,各自惺惺相惜。
到了最后,御風再次感嘆,“這次下山,的確不虛此行,就此別過,希望你我能在戰場上,并肩殺敵。”
顧泯認真行禮,告別對方。
后者回禮,看著顧泯化作劍光消散。
等到顧泯離去之后,御風走在湖畔,手指一道道金光閃過,一點點抹去顧泯的痕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數道人影來到這邊。
都是天玄山的修行者。
他們一路追查,得到蛛絲馬跡,這才追到這里,不過到了這里,卻是線索都斷了。
看到湖畔的那個白發男子。
領頭的修行者皺眉,“敢問……”
“別問。”
御風轉過身,看向那些修行者,平靜道:“祀山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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