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散朝之后,便有女官去了柳邑的寢宮,兩個女官,一人帶著個藥箱,另外一人,則是帶著筆墨。
皇家的事情,比普通百姓家里,當然要麻煩許多,昨夜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夜承歡,自然就要仔仔細細的全部記載下來。
而且一些藥物,在這個時候就要開始服用了,不是安胎藥,而是一些利于女子身體的藥,當然了,除去這些之外,過些日子還要請太醫來請脈,到時候如果真的發現柳邑有了身孕,那么整個后宮便要上下一心,謹慎對待,直到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生下來。
當然了,若是在別的王朝中,皇帝陛下有不少妃子,那么還要擔心別的宮中妃子下黑手,不過在如今的大楚,這些事情不需要考慮。
送走兩個女官之后,柳邑轉身走到屏風后,笑道:“你怎么來了?”
有個女子從屏風后走出來,不是旁人,正是謝厴。
在玉藻宗的時候,兩個人就是很好的朋友,柳邑大婚白玉塵親至,卻沒有帶著任何玉藻宗的弟子,當時柳邑還有些失望,但沒想到,這才第二日,謝厴就來了。
“宗主不讓我們出來,不過想著怎么也是你大婚,我怎么都要來看看的。”謝厴笑著開口,看著柳邑說道:“不過還是沒看到你昨天的樣子,真是有些可惜。”
這也就是白玉塵被寧啟帝逼著離去,若是還在這世間,只怕是謝厴是不敢無視白玉塵的決定的。
玉藻宗上下,對于白玉塵這位宗主,是由衷敬畏的。
柳邑問道:“爹爹離去之前,沒說過以后玉藻宗誰來掌權?”
按著道理,柳邑是白玉塵的親閨女,不管怎么看,都會是玉藻宗的下一任宗主才是,不過她既然已經成了大楚王朝的皇后,那么有些事情,便無法去做了。
除去她之外,謝厴自然也是很好的選擇,她雖然在世間的聲名不顯,但其實修行天賦極高,即便不是絕頂,也是一流。
“這種事情,宗主有,不過沒有指定誰做宗主,只是說以后玉藻宗就此解散。”
謝厴有些感懷,她直到如今,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
倒是柳邑很了解她的爹爹,知道這樣的事情他真的做得出來,只是她也直到如今也不知道,白玉塵這樣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換句話說,他的腦子里到底是些什么,這只怕只有白玉塵自己能夠知曉。
柳邑牽起謝厴的手,“那你準備去哪里?要不然就在這皇城里和我做個伴?”
謝厴不語。
深宮大院,許許多多女子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大的牢籠,但也有許多女子夢寐以求,謝厴不覺得這里是牢籠,只覺得是一方自己這條魚永遠都無法進入的池塘。
“不了,在北海待慣了,別的地方還真不習慣,來看看你,過幾日我就回北海。”
謝厴面露笑意,看向柳邑小腹,輕聲問道:“那里是不是已經有了個小家伙?”
柳邑伸手摸了摸,也是露出一抹笑意,搖頭道:“還不知道。”
謝厴輕輕伸手,放在柳邑小腹上,這才低聲道:“柳邑,我好羨慕你。”
柳邑后知后覺,“嗯?”
“柳邑,你知不知道,女子這輩子,能遇到一個自己喜歡,恰好也喜歡自己的男子,有多不容易?”
謝厴仰起頭,仿佛是想讓什么東西不從她眼中滑落一樣。
再次后知后覺的柳邑,這次終于察覺到了什么。
原來,眼前的謝厴,也是喜歡顧泯的……
一時間,柳邑的眼中,情緒復雜。
她之前根本就沒有朝著這邊想過,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來謝厴對顧泯,也有情愫。
謝厴抹了一把臉,不知道是不是把眼淚擦去,她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眼里,滿是哀愁。
是啊,碰上喜歡的男子也喜歡自己不容易,可碰上一個喜歡的男子便容易了?
這個男子注定不管如何都不會喜歡自己,那不知道有多可悲。
算了,反正自己已經可悲那么久了,不差多出這么一次。
……
……
蘇宿終究是一閣之主,又是位劍仙,即便和顧泯的關系有那般好,但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郢都,因此在第三日,便啟程返回歸劍閣。
柢山的弟子們多待了一日,這是因為宋寧還有些事情要給顧泯說清楚。
走在皇城里,看著周圍的建筑,見慣了柢山那邊山高云低景象的宋寧,一時之間,還是有些無法適應。
顧泯看出他的不舒服,倒也沒有點破,只是自顧自說道:“我走之后,柢山你來做掌教?”
很是直白了。
這種話要是換做一般的掌教來告訴自己的晚輩,只怕十有八九是要被認為是試探的。
宋寧當然不這么覺得,但即便是他,也不會輕易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