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和白玉塵在雪山上待了很多天。
之所以待這么多天,除去是白玉塵需要修養之外,還有就是如今西海和東海的局勢,都被控制的不錯。
所以他才有耐心等著白玉塵恢復傷勢,畢竟他的身體越好,那接下來的局勢,才更好。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大的風險,畢竟天衍宗主不會不知道他們的行蹤。
他是北戎的王,在這個地方發生的所有事情,理應都在他的探查之下,即便顧泯和白玉塵的境界足夠強大,也不可能完全瞞過他。
白玉塵想明白一件事。
之前也告訴顧泯了。
他說,天衍宗主知道他回來,也非常歡迎顧泯過來,因為他想要在這里,將他殺死,然后將天衍戟帶走。
天衍宗主比顧泯更早一些明白這個道理,無論是國戰還是別的什么戰爭,只要殺掉對方最強的人,而保證自己不死,那么這場戰爭,便會有定論,自己一方,肯定到最后就能勝利。
而且天衍宗主也是這么做的,天地之爭持續了很多年,地靈一脈幾乎將天衍一脈,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可最后如何?
天衍宗主一人出手,便鎮殺了地靈一脈的強者,而后天下大定。
如果是這樣,那么白玉塵之前重傷,秋天渡海,都實際上在他的計劃之內。
顧泯說道:“這樣說起來,他的傷勢定然是有辦法在短時間里好轉的。”
不管一個人有怎么樣的陰謀,但只要那個人沒有相應的實力,那么他的陰謀其實就沒多大的意義。
天衍宗主即便很強大,也不是對他們能夠成碾壓之勢的,所以他的狀態,才是這個局里的重中之重。
“我以前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看到的那樣,但后來想了想,很多秘密,我們不知曉也是應當,但我絕對不會因此而害怕。”
有些人見過了太多自己感到無力的東西,便會覺得很痛苦,而漸漸對所有的一切失去希望,那這樣的人,在很多時候,自己便會變成很頹然的人,很平凡的人。
而少部分人不會這樣,他們會更努力的前行,想要有朝一日變得更加強大,那這些人,便往往才是出彩的那部分人。
顧泯自然是后面的那部分人。
白玉塵看了看他,然后說道:“有些人死掉,也不值得人傷心。”
顧泯苦笑,這句話的真意,他當然能夠聽出來。
白玉塵忽然問道:“若是我死在這里,柳邑不會被你欺負吧?”
這樣的話,很難被他說出來,尤其是還是這樣的語調。
他這個時候,很像是一個普通的老父親,在操心自己離開之后,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未來會如何。
顧泯搖頭,堅定的說道:“不會的。”
白玉塵說道:“你以后去了彼岸,也該快速強大起來,柳邑的天賦和心性,去彼岸沒有問題,但彼岸理應兇險。”
顧泯有些意外,因為這個時候,白玉塵怎么都好像是在交代后事。
顧泯想了想,然后說道:“要是不回去,柳邑會傷心的。”
他知道白玉塵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但他不愿意這位北海之主在這里生出死志,因為這樣往往會出事。
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勸這個北海之主,因此只能說起柳邑。
白玉塵說道:“若是有可能,自然不死,這些年對她都不算好……”
說到這里,白玉塵頓了頓,然后便閉上了嘴巴,好似這樣的話,在他嘴里說出來,都有些難以啟齒。
他畢竟是北海之主,是世上有數的大人物,不是那種喜歡拉家常的鄰家老漢。
顧泯
忽然問道:“天底下的父親,是不是看著自己的閨女出嫁都會有捏死那個男人的想法?”
白玉塵看了顧泯一眼,然后輕飄飄的說道:“捏不死而已。”
之前他沒有這種想法,但如今,卻是不一樣了。
顧泯笑了笑,“結束了這些事情之后,我便回去娶她,不過尋常人家娶親,都是有父母等著被拜的,我和柳邑,只能拜你,你要是死了,我倒是有些省心。”
白玉塵搖頭道:“別說這些話,一般憧憬未來,都是很容易死的。”
顧泯沒回話,只是想起了好些小時候的時候,他那悲慘的童年,最美好的光景,只在父皇離開人間之前,他那個時候還很小,但還好自己的記憶力真的不錯,還是能夠記住。
如今他已經長大,不過父皇母后,就都不在了。
后來上山之后,日子也要順心許多。
白玉塵問道:“我聽說你在少年時候,便能殺了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他也是亡國太子,也是皇家出身,但是十二三歲的時候,便讓他殺人,他或許做不到。
這雖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這些年,隨著顧泯一步步走到高處,總歸也是讓人都知曉了。
坊間對于帝王軼事,總是樂此不疲。
沒有什么比談論一個皇帝更有意思了。
顧泯點了點頭,到了這會兒,什么都沒什么好隱瞞的。
白玉塵感慨道:“既然如此,為什么還會有人說梁照的心志會比你更堅定。”
這個問題沒辦法回答,在白玉塵看來,如此年幼便能遞出那一刀的顧泯,自然在心志上就要比梁照更堅定。
可事實上卻是,這些年梁照都一直有心志堅定冠絕同代的說法。
白玉塵沒要答案,而是自己說道:“梁照從來都不如你,任何方面。”
這是來自于他最高的肯定。
顧泯一時之間,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還是那句話,世上有多少人能得到白玉塵的肯定?
顧泯笑了笑,他明白了,這是白玉塵認定了自己,覺得自己做他的女婿,是不錯的。
好吧,在大戰之前,這肯定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顧泯說道:“我不會讓你死在這里的。”
這是一個年輕人,對他心愛的姑娘的父親說的話。
當然,做這些,是不讓自己喜歡的姑娘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