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坐在亭下,兩人之間,也就隔著那么一張石桌。
石桌上擺放的便是大應天下,不過如今大應的守護人,也就只是剩下老人一個了。
顧泯忽然問道:“老前輩是大應人氏?名聲如何,朕怎么從不知曉?”
老人呵呵一笑,笑道:“你這個南楚的小娃娃不認識老朽,倒也算是情有可原,老夫行走世間的時候,你自然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顧泯問道:“老前輩是和晚云祖師一輩的人物?”
老人淡然道:“晚云那個殺胚,和他同代,也算污了老夫名聲。”
顧泯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也是這個道理,若是前輩當真和晚云祖師同代,如何能夠活到如今,只怕早就被一劍斬了才是。”
老人活了這么多年,養氣功夫早就爐火純青,定然是不會因為這三兩語便動怒,他瞥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眼,呵呵笑道:“小家伙,咱們兩打個商量,你不用想著再來拿玉璽,老朽也不殺你,說白了,老朽還想多活兩年,如何?”
顧泯笑瞇瞇的說道:“不如何,前輩既然還想多活兩年,那就趁早退去,前輩既然退去了,自然就能再活幾年了。”
老人仍舊笑著開口,“那不行,要不想想別的辦法?”
顧泯搖搖頭,還是帶著笑意。
老人的臉色漸漸冷下來,他盯著眼前年輕人,淡然道:“當真要死在這里?”
顧泯針鋒相對,“不是當真要死在這里,老前輩如何能夠認為,我是一定會死在這里的?”
“既然說不通,一定要打,那老前輩先自報家門?”
顧泯一副為對方著想的樣子。
老人沉默不語,他是金闕境界的強者,而且在這個境界已經很多年了,論其輩分,也只是比晚云真人小上半輩而已,大概和劍府里的那位趙一篤是同輩,這輩分之高,在修行界里,其實已經很是可怕,奈何他天賦一般,修行這么多年,花費那么多時日,其實才堪堪到了金闕盡頭,只是也只是驚鴻一瞥,一閃而逝,而后血氣衰退,到了如今,能夠堪堪維持金闕境界,已經算是不容易。
身居這皇城之中,平日里靠著天材地寶吊住自己境界,不讓自己就此死去,其實在往日,他便被大應太后說成過一條茍延殘喘的老狗,只是老人不在意,其實即便是在意,也沒辦法不是,大應太后如日中天,他這個老家伙,的確已經不是敵手了。
所以只能默默承受。
“老婆娘要把這大應都交給你這個不相干的小子,老朽是絕不會答應的,既然你這么想死,那老朽就成全你,也并無不可。”
老人說話間,一頭白發無風自動,看起來渾身氣勢都在向上攀爬,到了這會兒,已然是有了金闕強者的樣子。
身后湖面,也有漣漪。
一位金闕強者準備出手,威勢自然不凡。
顧泯渾然不在意,只是說道:“老前輩不愿意自報家門,那等會兒死了也就死了,沒人記得住。”
老人冷笑,數道氣機忽然溢出,整座涼亭的石柱,瞬間變得斑駁不堪。
氣機在上面留下了無數痕跡
。
顧泯不起身,即便被氣機吹動長發,依然是冷眼看著眼前的老人。
片刻之后,老人身后,湖水忽然炸開,一道道水柱,倒灌上天!
老人滿臉皺紋開始消退,即便是鬢發,也有些重新變成黑色。
看似好像要返老還童。
石桌上的玉盒光芒大作!
顧泯看了一眼,才譏笑道:“說半天廢話,原來你也要這份氣運,只是你拿得了嗎?”
老人冷笑不已,“你這個小娃娃都能拿,老朽為何拿不了?”
顧泯不說話,只是雪白帝袍激蕩,身后一條雪白蛟龍緩緩出現,游曳天地,帶起萬丈劍光!
顧泯的結發境,已經超出了當世所有劍修的結發境。
他一抬手,身側數道氣劍懸空,每一柄,都凌厲異常,劍氣四溢。
顧泯心念微動,數柄氣劍疾馳而去,掠向對面老人。
老人渾身氣機猛然炸開,身前忽然泛起漣漪,每道氣劍在來到對方身前的時候,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顧泯皺起眉頭,但下一刻,他便起身,屈肘擊在老人的下巴。
老人雙手下壓,接住顧泯這一肘,與此同時,便是數道氣機轟殺到顧泯心口之處。
連綿不斷的巨響,好似天上驚雷!
一位金闕境的強者如此施展,換做一般的結發境,只怕此刻早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如今的顧泯只是面沉似水,嘴角溢出血絲。
他伸手按住對方胸膛,濃郁劍氣,就要溢出。
老人皺眉,渾身一震,顧泯不受控制身子朝著后面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