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里之遙,從郢都來到這北邊的千丈山,為了去尋那當年的二十萬御北軍,來之前,顧泯想了很多很多,可到了這會兒,卻發現,自己好似很難找到那處理論存在的空間。
阿桑師姐是一個金闕強者,境界高妙,距離那些世間最頂峰的修行者,也差不了多少,原本以為只要帶著師姐來到這里,很輕松便能找到入口。
可這會兒來看,顧泯錯了。
“若是這么容易便找到入口,只怕這個秘密也不會封存如此多年。”
顧泯緩慢點頭,接受了如今的困境。
世上的事情沒有樁樁件件都一帆風順的,碰壁才是常有的事情。
緩步上山,顧泯和阿桑走得很慢,這座千丈山因千丈得名,十分雄壯,山高林密,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地方不被世人知曉。
在山中走了半日,眼前到處都是樹和草,顧泯皺眉道:“師姐,或許應該去找幾個臨近的百姓問問,這山中有什么特別之處。”
阿桑點頭,提議道:“要不轉身下山,去問問再說?”
顧泯點點頭,于是兩人準備轉身下山,不過這次選了另外一條路,要先爬到山頂,然后才從山的另外一邊走下去,畢竟不管是顧泯還是阿桑,都不愿意浪費時間。
爬上山頂,視線一下子開闊起來,遠去遙遙可見便是一片山頂雪白的山脈,那是積雪,是大陸的最北方,在那個地方之外,就是北海。
站在山頂上,阿桑忽然問了一個問題,“要是真有二十萬的帶甲之士,你怎么帶回南楚?”
阿桑和顧泯兩人,可以御劍,可以懸空,總之不會驚動太多,而若是變成了二十萬甲士,那么怎么都驚動大應和大祁。
從兩座王朝的疆域里過去,這南下一路,顧泯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容易。
而且要是知道顧泯有這二十萬帶甲之士,大應和大祁,肯定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顧泯苦笑道:“到時候再說吧,不過南下肯定不容易,只是再不容易,我都要把這些人帶回去。”
阿桑沒說話,這種事情,只要小師弟在考慮了就行,至于在怎么考慮,她不關心。
兩人從山頂的另外一處下山,這座荒山,并無山路,即便是樵夫也不會深入山頂,最多只在山腳砍柴。
下山走過一半的路途,顧泯踩向堆枯葉,聽著聲音,忽然便停了下來。
阿桑也看向了顧泯腳下。
她的境界比顧泯更高,應當感知比顧泯更敏銳,只是這個時候,她看向顧泯腳下,也不是因為她知道了什么,而是了解小師弟。
她不用知道什么,相信小師弟,也就行了。
顧泯蹲下來,輕輕將這些落葉刨開,露出黑色的泥土來。
這是千百年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夠來到此地,每年的落葉落到地面,腐爛之內融入大地,長此以往,讓這里的土地變得異常的肥沃。
顧泯看了一眼黑色泥土,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下刨去,差不多刨了一個三尺左右的深坑之后,顧泯在泥土里,看到了劍柄。
他是庚辛劍主,是劍中帝王,但對于劍的感知,不如蘇宿那個天生劍胚,至于為什么能感受到腳下這柄劍,也是因為這柄劍上有著很強烈的不甘。
將那柄劍挖出來,劍身已經腐朽,但可以依稀辨認,這應該是一柄戰劍。
是大寧王朝的制式戰劍。
史冊上有十分明確的記載,大寧王朝唯有校尉及以上武官,才能佩劍,而在大寧王朝的軍伍能擔任一位校尉,至少也要是個第四境的修行者。
大寧王朝的軍隊能夠橫掃諸國,除去軍紀嚴明之外,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軍中多修行者。
到了后世,軍伍大多普通,修行者也變成了隨軍修行者,游離于軍伍之外,并沒有融入軍伍之中。
這也導致于后來的軍伍,其實都不如大寧王朝的軍伍軍力強悍。
而這支御北軍,則是唯一有可能存世的大寧軍伍,即便是在當初,也是整個世間最強橫的戰力。
“這山里果然有大寧的制式兵器,入口即便不在山中,應該也會不會差得太遠,但要怎么去尋?”
顧泯有些頭疼,他不是蘇宿,根本無法知道下一柄劍在什么地方,除非那柄劍和這柄劍一樣,有著強烈的不甘,而恰恰又臨近顧泯身側,要不然他無法感知。
“早知道把蘇宿那家伙給帶來,說不定事情就簡單不少。”
顧泯有些頭疼,雖然現在找到一柄戰劍,卻依舊沒什么眉目。
顧泯收好那柄劍,站起身來,忽然靈機一動,“或許有可能……”
他挑眉,忽然從指間逼出了一抹劍氣。
之前在郢都城中,他的身體被劍氣重新洗禮過,早就完成了重建,如今他的身體,理應已經很接近大道,即便不是蘇宿那種天生劍胚,也差不了多少。
況且那個“人”字,對他的裨益,很大。
一抹劍氣溢出,卻沒有立即離開指間,顧泯卻是將白寅訣運轉,將一抹大道氣息灌入其中。
然后肉眼可見,眼前的那縷劍氣便緩慢變成了一粒熒光,在天色漸晚的當口,這一粒熒光好似一只螢火蟲。
阿桑看著這粒熒光,問道:“接下來要怎么做?”
顧泯沒說話,只是攤開手掌,那粒熒光離開指間,朝著遠處飄去。
“蘇宿是天生劍胚,對劍的感知我永遠都及不上,不管我再洗禮身軀多少次,也及不上他,但是在郢都城,我悟出了人這個字,那些戰劍上若是還有劍主的殘念,應該會被我找到。”
天地之間,萬物之中,最有靈性的,自然是人。
而之前顧泯引動天地劍光,斬殺那頭月狼的時候,他的劍道,便悄悄的發生了變化,以前白寅訣完整之后,顧泯的劍道,便更有道韻了,可那個道是旁人的道,他只是使用者,不是開創者,即便能讓他在同境戰力無敵,但卻僅限于此,即便以后再如何強大,總歸有用借來的不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