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和地靈之間的天地之爭,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若是說之前最開始那幾次,還只是雙方憑借境界簡單的一爭高下,到了之后,在境界之外,早已經生出很多別的東西。
尤其是到了如今,天衍一脈已經衰落至此,更是不能再敗,而地靈一脈也不會允許天衍一脈有任何的生機。
所以這一次的天地之爭,實際上才是雙方最為謹慎的爭斗。
加上雙方各自的年輕人,蕭啟和焦長空,這注定會是一場會載入史冊的對決。
焦長空停下之后,捏碎了手中的玉符,平靜說道:“這算是個局中局?”
連月假意投靠的事情,他已經得到了那人臨死之前傳來的消息,已然可以確定。
“他在騙你。”
連月很平靜,然后緩慢說道:“很久之前,師尊和蕭啟便已經知道了他已經背叛天衍一脈的事情了,按而不發,便是等著此刻,蕭啟做局的能力,并不差。”
焦長空不置可否,那許由便已經搶先說道:“既然如此,蕭啟是怎么知道你已經投靠我們的?”
如果那些消息都是假的,蕭啟這樣做,完全是沒有理由的。
“計劃自然是真的,不過我并非是假意投靠你們了。”
連月看著很平靜,沒有任何慌張。
“那你之前為何不說?”一身紅衣的葉微雨冷笑著開口。
連月不說話,她只是看向焦長空。
焦長空笑了笑,“不過是一場互相算計,你先說說我不殺你的理由,要是說的不好,我就先殺了你,然后再來說別的。”
他看著連月,眼里倒是沒什么殺意,但是給連月的壓力,實在是很巨大,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等精神威壓,讓她很不適應,她不明白,為何焦長空只比她高出一個境界,但這等精神強度,要比他強大太多太多。
在這樣的壓力下講話,一個不慎,便能被對方洞察出問題,到時候便是死字。
連月無奈苦笑,緩慢開口。
“我不過是個棋子,只是在你們這兩張棋盤上,選擇一個最合適的位置……”
連月要講的東西,其實大部分焦長空都知道,不過他對連月的看法,要等她說完之后,才做決斷。
一刻鐘之后,連月閉上了嘴。
焦長空沒說話。
其余人都算明白了,蕭啟布局是要讓連月假意投靠,然后他們就可以找到讓連月帶他們進入他們的陷阱中。
為此他們還甚至于犧牲了禹侯。
但最后,連月已經決定從那棋盤跳到了這棋盤上。
焦長空微笑道:“你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真的決定待在哪方棋盤上呢?不過是審時度勢而已。”
他作為年輕一代的最強者,城府無人可比。
連月的話,他只會信一半。
但他心中已經有了謀劃。
“許由,嚴符,按著計劃行事。”
站在原地,焦長空平淡開口。
人群中,嚴符和許由走了出來,沖著焦長空點頭,兩人身形一頓,很快離去。
這兩人,嚴符已經踏足飛光境,許由也是站在云游境巔峰,他們都是地靈一脈里絕對強大的年輕人。
這也是強大的資本。
是地靈一脈自信的資本。
……
……
顧泯最后沒選擇去找尋那些海外蠻夷,是因為他在前行的路上,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召喚。
那是白寅訣!
這種召喚太過于強烈,以至于他體內屬于白寅訣的劍氣都被調動起來。
看著平原盡頭的群山,顧泯皺眉道:“我感覺……那塊石碑,就在里面……”
那不是普通的石碑,那上面記載著白寅訣,或許除此之外,還能找到些別的東西,有可能是彼岸的消息。
柳邑挑眉道:“那還等什么?”
她對白寅訣和石碑沒太大的興趣,但是只要顧泯有興趣,就可以了。
所以她愿意去看看。
顧泯朝著那座黑山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那個地方,可能會很兇險。”
他雖然感受到了白寅訣的強烈召喚,但是卻堅信,其中會有不同的東西。
或許會有很多攔路的東西。
柳邑按住刀柄,微笑道:“這個世上又不是只有你顧泯一個人是天才。”
顧泯有些意外,然后打趣道:“還是你更天才。”
柳邑抽了抽刀,示意就要給他一刀,顧泯趕緊轉頭,朝著這片平原盡頭的黑山走去。
這平原很大,即便是最快速度,只怕也要走三五日,況且誰也不知道前路有些什么,若是碰上些難纏的邪靈。
事情也會很難辦。
白玉塵所說的兇險,他們雖然還沒有真正碰到過,但越是這樣,越是沒底,因為這地方
,不可能這么安全。
越是安全便肯定是越是在醞釀著更為危險的事物。
天色漸漸暗去,有一輪血月出現在顧泯的頭上。
在天空上。
顧泯不是第一次看到這輪血月了,最開始他還覺著有些奇怪,但這會兒,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這里到處都是干涸的鮮血,天上那輪血月如此,也算是情理之中。
顧泯在一處地方停下。
眼前是半截插在平原上的拂塵,不過如今,只有一根鐵棍了,上面的那些麈尾早已經沒了。
只有短短的一截齊刷刷的毛頭。
可以看出來,這應當是被什么利器斬斷的,反正不是刀就是劍。
修行強者的法器大多都和自己有著聯系,當他的法器被毀壞的時候,估摸著也是逃不出敗亡的下場。
要是能夠找到那個死去強者的身軀,估摸著就該在他的白骨上看到一道劍痕或者刀痕。
顧泯搖搖頭,這種事情這些日子已經看得足夠多了,如今除去搖頭之外,他倒也沒有別的什么表情了。
就在顧泯想要繼續前行的同時,眼前的黑土,忽然微微震顫了一下。
顧泯皺眉,立即停下腳步。
柳邑也按住了刀柄。
下一刻,黑土里有一截白骨冒了出來。
顧泯皺眉,他看出來了,那應該是一截指骨。
顧泯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死氣。
他不再猶豫,拉起柳邑,喚出燭游便要立即離去。
御劍是劍修,乃至于是整個修行界最快的辦法……
當然,若是有特殊的法器,或者特殊功法的修行者,不被考慮在內。
燭游已經出現在腳下,可顧泯還沒飛起來,便感覺地面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生生的把他拉扯回來。
顧泯有些駭然。
與此同時,地面一陣翻涌,而后一具白骨破土而出,出現在顧泯眼前!
那具白骨和顧泯相比,要矮了不少,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肉,在頭骨眼窩處,有兩道綠色的火。
那就是凡人常說的鬼火。
在顧泯看來,那就是白骨的“眼睛”了。
那白骨透著如同玉石一般的光澤,看著就像是一件不錯的法器,但是胸前的肋骨,有些殘缺,而到身后的椎骨中央,有一道傷痕。
從肋骨的切口那里看去,應當是被什么利器斬開的,那一劍或是一刀無比凌厲,一劍斬斷他的肋骨,而后在椎骨那里停下,雖然沒有能夠斬斷椎骨,但也在那上面留下了一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