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卻無烏鵲南飛。
顧泯從那座劃給柢山的洞府里走出來,在夜色里走過大半里地,然后在一條小溪里停下的,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溪水,顧泯心里很平靜。
“小顧小顧,我在這兒。”
一塊石頭后,探出來一個腦袋,正是抱著一只燒雞的蘇宿。
顧泯笑罵道:“怎么搞得像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說著話,他倒是沒有停下,兩小子便跳到蘇宿身前的那顆大石頭前,蘇宿扯下半邊燒雞給他,低聲說道:“這他娘的是在劍庭,當然要小心一些,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家伙肯定會有防范。”
顧泯接過燒雞,咬下一大塊肉,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道:“你真要問?這樣會不會敗壞名聲?”
蘇宿揉著肚子吃著雞,“這家伙一看就十分虛偽,對虛偽的人,你還要講什么道義?”
“你……怎么知道他虛偽?不過那家伙真挺虛偽的。”顧泯啃著自己的那半只雞,不知道為什么,覺得這只燒雞異常美味。
“我看人很準的,尤其是看劍修。”蘇宿抹了把嘴,繼續說道:“那小子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一肚子壞水。”
顧泯問道:“那你看我呢?”
“你不一樣,你是無恥。”
顧泯差點被口里的雞肉噎死。
翻了個白眼的顧泯,冷哼道:“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看出的東西,你就這樣對我?”
蘇宿根本不留情面,他嘖嘖道:“你唬別人也就算了,還想著唬我?我從你上臺開始便一直看著你,你總共就出了一劍,梁照那家伙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我要是你,絕對在三劍內解決戰斗,你偏偏浪費了半個時辰,是為了啥?”
顧泯放心那只已經吃得差不多的燒雞,平靜道:“要不是為了幫你看看他的弱點,我至于這樣?”
蘇宿點點頭,覺得顧泯這話說得是有些道理,但還是有些狐疑的問道:“你到底看出了些什么?”
顧泯笑了起來,“梁照這個人,看起來平靜如水,其實勝負心極重,你要是在和他打的時候,提提他前幾日輸給我這件事,八成會讓他的心神不穩,還有,他的劍意……”
既然蘇宿是打定想法不要自己那張嫩臉,顧泯也不客氣,把白天自己看出的一切都給蘇宿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蘇宿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的還提出幾個問題,然后兩個少年就著那個問題一番討論,直到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之后,這才作罷。
不得不說,當這世間真正的天才開始不擇手段為了去求取勝利的時候,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夠攔得住他們。
“你是說他的劍意很強,凝結出實劍是真的,并非徒有其表?”
“嗯,他要是沒有之前連戰那么多人,那實劍的威勢會更大,真要是那樣,我覺得我至少得花一個時辰才能勝過他。”
“嗯,理當如此,他是庚辛劍主,不是那么好打的,嗯……你說什么,你花一個時辰就能勝他,你他娘的在做夢嗎?”
“蘇大兄弟,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信心,他是庚辛劍主又不是真的,再說了,他說他是他就是?你說你是庚辛劍主不也沒人能夠查證嗎?”
“我他娘的才沒那么無恥,我不是,干嘛要亂說?不過還真沒什么怕的,我就是沒劍,要不然……”
蘇宿忽然閉上嘴巴,很嚴肅的看著顧泯,“小顧,我他娘的要是輸了,你不能笑我。”
顧泯皺了皺眉頭,“我笑你個錘子。”
蘇宿沉下臉來,“顧泯,我跟你說真的,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不要這樣對我。”
顧泯看見他這個樣子,連忙正經起來,他想了想,拍了拍蘇宿的肩膀,這才說道:“我發誓,到時候無論多好笑,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蘇宿怒道:“滾你娘的!”
……
……
修行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從夜晚到白日,在修行者的眼里,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而已。
天光再度來到世間,劍修們重新回到那些高樓上。
劍會繼續召開。
今日劍會只有一項,那就是劍爭。
同境之戰,從辟谷的初境到繁星境,都有劍爭,觀劍臺會分出好幾個區域,每個境界的劍修在固定區域對敵,劍爭采用的是守擂制,也就是一人上臺,便可以等著來人挑戰,勝者守擂,敗者退場,每一戰之后,勝者有一盞茶的時間調息,而能夠撐得過十輪的,都有劍庭給予的獎賞。
王陵面無表情的宣布完了規則之后,便退了下去,有一道耀眼劍光生出,將觀劍臺劃分出了許多區域。
這便是宣告劍爭開始。
王陵退去之后,高樓上很快便有劍修落場,那是一位云游境的劍修,已經算是不俗。
以往劍爭劍庭不會派人參與四境之下的劍爭,今年雖然不同,但也只有梁照一人,所以四境之下的劍修沒想著馬上登臺。
半刻鐘過去之后,這里才有幾位劍修落場,這些都是對自己的修為有些自信的劍修,認為自己肯定能夠撐得過十輪。
再過半刻鐘后,從初境到繁星境的劍修們盡數落場。
除了第二境。
再過片刻之后,便有其他劍修落場,劍爭便算是開始。
高樓之上有許多劍修開始觀戰自家后輩,沒有自家后輩下場的,便三兩聚集在一起,談論起那些他們看好的劍修,甚至有些劍修還下起了賭注,賭得大概都是些小玩意。
顧泯趴在欄桿上,看著觀劍臺上的那處空位,想著梁照什么時候才能下場,又瞥了幾眼其他劍修之后,顧泯收回目光,看著自己師姐問道:“師姐你要下場砸場子,難道不應該從一開始打到最后?”
阿桑淡然道:“既然是砸劍庭的場子,自然等他們的劍修下場便好了,為何要這么早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