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跟張爹說道:“左叔說京城各個大學也減糧,就連我周叔也減了不少供應。小五的糧票不能再寄回來。”
張爹聽了看他一眼,低頭不語。說的輕飄,要不是自己補貼他們一些粗糧,估計都已經寫信去京城求助。
不過,老兒子確實不能再寄糧票回來。自己手上東西要是多了,那些兒媳婦心思又要蠢蠢欲動。別以為他不知道老大家的偷偷送她爹娘十斤包谷面,老二家的要不是兒子盯著估計也差不多。
回了縣城,這次張爹怎么也不愿意住在另外兩個兒子家。兒子是自己的,兩個兒媳婦可是外人。天天避著自家男人,舔著臉朝自己老兩口笑,時不時說些娘家的困境,打量他不知道她們心思?他不過懶得理會。
張母無視兩個兒子苦苦哀求,堅決要自個住。自己和老伴想吃什么就是什么,想做頓好的貼補孫子和外孫們也不用瞻前顧后。老兒子留了一堆東西,她傻了才會跟著兒媳婦們受罪。
老兩口窩在房里,廢了好大力氣終于寫出一封信。嗯,老兩口滿意了,還是自己會寫信方便。
這封信分量格外沉重,帶著張爹張母的一片愛心,總算提前到了張國慶手上。
等周嬌見到張老二他們的信,得知公婆又跑回家自己住,估計又有什么事情發生,讓老兩口心里不舒坦。
這次夫妻倆沒再在回信內阻攔,而是給大姐張美麗去了封信,讓子文三兄弟時常去陪陪老人。相信有喜子和子文這些孩子,也不會讓父母孤獨,也順便多多少少減輕張美麗家的負擔。
夫妻倆從蛛絲馬跡里分析寄回去的糧票一定讓兩個嫂子眼紅,也讓父母為難。考慮到老家的存糧,這次夫妻倆聽從了張爹的吩咐,再也沒寄糧票回去。
這樣的行為也讓張爹松了口氣。尤其見識到紡織廠食堂內的什么代食品和綠藻陸續的出現,老兩口更是暗自慶幸自己老兒子不用從牙縫里省下寄回糧票,應該不用吃這些玩意。
他老兒子張國慶確實不用吃什么代食品,可惜學校內的伙食狀況也不見好轉,倒是越來也蕭條。
從這個秋季學期開始,清一色的玉米面、白薯干、高粱面、蕎麥面,就連偶爾出現的白面也不是原來標準的85面,而改為不去麩皮的“連麩倒”。
何謂“連麩倒”?就是100斤小麥磨出100斤面粉。咽下去能清晰感到喉嚨一陣刺痛。就連這樣的也很少。
最常出現餐桌的干糧除了玉米面就是是蕎麥面。它的面看起來很白,可等到做成饅頭吃的時候卻變成了黑黑的顏色。
這些粗糧經過食堂內多次改良,添了不少樹葉子、苞米芯粉和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味道更加又硬又澀,帶一點苦味,又有一絲甜味,最可怕的是吃了會便秘。
以往黑乎乎的窩窩頭、菜團子、饅頭,周嬌還有信心偽裝得差不多,可這回她也無能為力。成分太復雜,哪怕她再努力,還是不能做出成品與其相似。
沒過多久,為了讓大家吃飽,食堂內又添加不少品種,出現了一些替代品。其中最多的還是一種綠藻。
這個東西吃進去后,胃里火辣辣的攪動,隨后更是腹脹如鼓,連排氣都成問題。可好歹緩了饑餓感。
為了能多領著這些食品,不少人冒著風雪下鄉,天黑才蹣跚著陸續返校,把撿來的“戰利品”交到食堂過稱,換來幾張代食券。
幸好如今學校內也沒強制非得在食堂就餐。除非必要,張國慶他們夫妻倆人與大家一起,其他時間是再也不敢在食堂停留一秒。
而易解放幾個人更是餓得過個一兩天回家帶回干糧,在屋里煮上一些湯,勉強還能夠支撐。
看著其他漸漸瘦了不少的同學們,大家默契的再也不敢帶有肉味食物回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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