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攸眼睛在書卷上,沒有說話,不過應該是聽到了荀卿染的話。
“宋嬤嬤說,院子里要添四個一等丫頭的名額。我想問問四哥哥,要抬誰做一等?”
齊攸沒抬頭,“這些事,你和宋嬤嬤商量吧。”
荀卿染猶豫了一下,就挪到齊攸身邊坐下。
“四哥哥,要抬誰我都沒意見。只有一件事,佟嬤嬤,是我們太太給我的,要她來照看我。她有個女孩兒,想進來當差。佟嬤嬤是侯府出來的舊人,伺候過我們太太,咱們太太也記得她,還賞了她好茶葉。我不好不答應她,她那女孩,似乎也不好按普通下人待。四個一等的名額,四哥哥,能不能給她一個?”
齊攸沒放下書卷,卻扭過頭來,盯著荀卿染看了半晌。
“雖是內宅,也要賞罰分明。不過是個婆子的丫頭,一上來,便做一等,你覺得可行嗎?”
“所以才來和四哥哥商量,不,是求四哥哥。她,總歸是佟嬤嬤的女兒。佟嬤嬤,我也不好駁回。先讓她進來,若是伺候的不好,再打發她,不管是誰,也就都沒話說了。”
“既然這樣,你決定好了。”齊攸眼睛又轉到書卷上。
“還有香櫞和采芹,四哥哥看,這兩個,一直伺候四哥哥,是不是穩妥,要不要抬一等?”
“她兩個若抬了一等,你身邊那兩個,怎么辦?”
哎呀呀,還以為你眼睛長在頭頂,原來注意到我還有兩個大丫頭啊。
“她們自小跟了我,都老實聽話的的很。四哥哥,咱們夫妻一體,我做什么,都不想違了四哥哥的意思。我有些愚鈍,四哥哥你多提點我些。”
荀卿染這一世這幾年,第一次向人表忠心。說實話,她不是很擅長。
“你竟然還需我的提點?”齊攸長眉一挑。
荀卿染抬頭看齊攸,見她不僅語氣,就連臉上的表情似乎都帶著些戲虐。面癱臉終于有了點表情,似乎是好事。可是他這話是什么意思,荀卿染心里沒底。眼睛掃過齊攸手中的書卷,卻是孫子兵法,荀卿染感覺有些不妙。
荀卿染坐在那一時沒有說話。齊攸站起來,邁步向門口走。
荀卿染趕忙捉住齊攸的衣襟,“這么晚了,四哥哥還去哪里?”
新婚第二晚,說什么都不能讓新郎跑去別的地方。
齊攸看了看自己被捉住的衣襟,對上荀卿染有些焦急的臉,“我去更衣。”
荀卿染哦了一聲,這才放開手。
等荀卿染洗了澡,換上睡衣,齊攸也回來了,依舊坐在燈下看書。
下人們都退了出去,門窗早就關好。
荀卿染在床邊叫齊攸,“四哥哥,時辰不早了,歇下吧。”
“我再看一會。”齊攸沒動。
荀卿染看了看懷表,已經過了二更。新娘子這個力氣活,做了一天,她是真累了。門窗都關好了,齊攸也脫了外面的大衣裳,看來是不會走了。荀卿染揉了揉額頭,先上了床。
四個一等丫頭,佟婉兒占了個名額。香櫞和采芹兩個,是老太太和太太給的,伺候了齊攸這么些年。齊攸沒說是抬還是不抬,那兩個性情如何她還不知道,桔梗和麥芽幾個,當然也要抬一抬,不過似乎又要讓她們受委屈了。
荀卿染躺在床上,慢慢閉上眼,腦子卻沒歇著。
佟家的既然存了野心,就讓她和宋嬤嬤斗一斗,只管在旁看著,讓她們別過火。佟婉兒,樣貌俏麗,一進來眼睛就在多寶格里那些珍玩古董上打轉,眼神有些不安份。也許,不安份更好。
佟老六,也拿銀米養著,不給他安排事情。況且以佟家的那口吻,現在給他安排什么事,只怕還入不了他的眼那。
陳德一家,是從城外莊子上調來的,和方氏似乎沒什么聯系,看著人還忠厚。陳德家的,先去洗衣房干活,慢慢瞧著她的品行,忠心不忠心,有沒有本事。陳德,就先在二門外伺候。可以先讓他給君暉傳傳消息,送送東西,試探一段時間,再做安排。他家有兩個孩子要養,如果兩口子忠心能干,就都安排進來,拿份銀米,一起養了吧。就這么兩個孩子,齊攸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齊攸怎么還不****來?荀卿染沒睜開眼,只拿手在床上摸了摸,齊攸還沒****。
這樣也好,今天太累了。齊攸雖然天賦異稟,但于技巧方面實在乏善可陳。歇一歇再消受不遲,……只要他別往別處去。
荀卿染迷迷糊糊想著,就覺得屋內一片漆黑,最后的燭火也熄滅了,接著感覺身子一涼,被子被掀開一角,一個人躺了過來。
荀卿染依然閉著眼,湊過臉去聞了一聞,心里點頭,是齊攸,這樣就好。只是她實在是沒力氣應付他了,又不能讓人給跑了。恩,壓住了他就跑不了。
齊攸在床下看書,半天沒聽見荀卿染的動靜,回過頭看時,見荀卿染已經睡了,就滅了蠟燭,****躺下。他還沒躺好,就覺得荀卿染的腦袋湊過來,似乎嗅了嗅,又安心躺了回去。等他一躺好,荀卿染竟然翻身壓了過來,整個人睡到了他身上。
齊攸身體一僵,待要說話,卻看見荀卿染閉著眼,呼吸均勻,心跳平穩,顯示睡熟了。
齊攸平復了一會呼吸,荀卿染沒動靜,兀自睡的香甜。可他總不能被壓著,雖然荀卿染身子不重,可……這樣他也沒法睡。
齊攸翻了個身。
荀卿染睡夢中,感覺x下觸感有變,從柔韌光滑的皮褥子變成了厚厚軟軟的棉褥子。荀卿染下意識還想睡到皮褥子上,但實在沒力氣再壓過去。不過,絕不能讓皮褥子跑掉。
齊攸剛把荀卿染放好,感覺一只溫熱柔軟的手抓過來,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就握住他的褲腰不放。
齊攸掙了掙,沒掙動,那手抓的很緊。齊攸不由得想起早上的事,咬牙。
“果然是你使壞!”
但是可惜,他這話只有他一個人聽見,荀卿染完全沒聽到。
齊攸伸手,似乎想要晃醒荀卿染,終于還是收回了手。
帳子里光線昏暗,不過齊攸依然能看清,荀卿染眉目如畫的一張臉,因為睡夢正酣,兩頰如同暈染了胭脂,更添妍麗。只是眉尖輕蹙,似乎睡夢中,仍有些煩惱無法釋懷。
齊攸翻身睡下。
“怎么會是這樣?!”
一聲困擾糾結的低喃,然而卻無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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