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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李敬義帶著新上任的亭長汪德富來收糧食。
他們是從山上往山下收,程家幾兄弟罵罵咧咧地抬出了幾袋子糧食。
從前因為程遠的緣故,他們交的糧食比別人家少許多,如今汪德富甚至還會學著程遠以前的行為,在糧食倒滿糧斗之后,抬腳踹了兩下。
程家幾位兄弟作勢要打汪德富,還要跟謝大人告狀,李敬義跟汪德富兩個笑面佛相視一笑。
“你去告啊,我們在這里等著。”
汪德富蹲在程家老五的門檻上,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你二哥程遠之前收糧的時候有多囂張嗎,不僅吃好的喝好的,還要笑著踹上兩三腳,誰是別人家都踹七八腳,對我們已經很仁慈了。”
“呵呵,你要是再敢罵我一句,我今天就耗在這里,踹到不能再踹為止。”
程老五老實了,程老六也氣得面色鐵青,卻不敢多說什么。
汪德富站了起來,用力地踹了兩腳糧斗,指著里面面無表情道,“再添。”
“我他……”
“嗯?”汪德富看著他又踢了兩腳,“快添,別愣著。”
風水輪流轉,這次程家兄弟只能咬著牙,不情不愿地往里添。
最后,看著他們帶著官差離開的背影,程老五狠狠地唾了兩口唾沫。
“狗仗人勢!”
汪德富轉身一笑,“我聽到了,我就是狗仗人勢,有本事你讓程遠出來狗仗人勢啊?”
“過些日子還要挨家挨戶征收勞役,你可勁兒罵,到時候我可勁兒還回來,別著急。”
程老五氣得脫掉鞋子朝他扔了出去。
汪德富沖他揮了揮手,“沒打著。”
從程家下來,便是江家。
宋春雪跟老四已經準備好了糧食,在院門外的場里等著。
老大也提著兩袋麥子在草窯門口。
李敬義跟汪德富走在前頭,看到宋春雪時面帶笑容。
“宋春雪,我還得多謝你啊,若不是你我都當不了這個亭長。”說著,汪德富徑直走到宋春雪面前,笑容滿面道,“若不是你們家不要這個亭長,也不會輪到我啊。”
宋春雪微微一笑,“我們家人都笨,不是當官的那塊料,你做事穩重,是你應得的。”
其實宋春雪明白,之所以會輪到汪家,是因為汪德富的堂哥也在縣里當差,官職還不小。
像他們這種沒有靠山的,還是老老實實的種地吧,不然哪天被人陰的都不知道。
李敬義看了看他們的糧食袋子,“嗯,是比程家的干凈,往里倒吧。”
宋春雪剛要跟老四抬糧食袋子,老大走了過來。
“娘,我來吧。”說著,老大低頭抓住袋子的衣角,“來,倒。”
宋春雪有些意外,卻沒有阻止。
“先別倒太慢,這新糧斗裝不了那么多。”李敬義笑道,“這可是你娘被砸了腦袋還回來的,別又填滿了。”
宋春雪也笑,她明白李敬義對上次的事不滿意。
汪德富在一旁瞧得清楚,他也知道上次李敬義給了宋春雪二兩銀子。
他笑著看向宋春雪,“對了,我們中午收了這個莊子上的糧食,能來你們家吃飯嗎?”
“聽說你們家殺了豬,我們也不貪心,就嘗嘗你們家的新豬油,你看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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