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巍隔了大半個內城送李嶄回府……
倒是與沈臨毓和阿薇先前揣度的差不多。
李嶄很不方便私下與沈臨毓說道些什么,便是借著酒勁,也被李巍順勢攔了。
所以,與其偷偷摸摸引人懷疑,李嶄還是讓妻子小姨子出面,直接尋阿薇更便利些。
李嶄或許知道得并不算多,但他在極力招呼沈臨毓,巫蠱與他無關,他哪怕成不了盟友,也絕對不是仇人。
這一點,阿薇那頭感觸更深。
沒過兩日,她接到了羅黛的帖子,又去了一趟九皇子府。
李嶄本人不在,但皇子妃姐妹待客熱情極了。
照先前說的,阿薇教她們做些簡單又能拿得出手的點心吃食,而嘴巴閑不住的羅黛嘰嘰喳喳說老家事情。
祖父回鄉后最愛教八哥,那只小東西能說不少話,還會背幾句三字經,同鄉之中無其他八哥能匹敵。
后來有外鄉雜耍班子過來,班主的八哥俏皮話不斷,還會念兩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詩,一下子把祖父的給比下去了,他老人家在家里生了好久的氣。
我勸他說山外有山,他說‘那當然,金老頭的八哥才厲害,可惜早幾年就飛跑了’,又說‘也不知道平日喂了什么,問他鳥食、他還藏私!’
余姑娘你說,他這是不是小老頭別扭脾氣
阿薇還未接腔,九皇子妃就先笑了。
嘴上‘金老頭金老頭’的,殿下收拾這宅子時,有記不清的地方,只要去問祖父,他不照樣大體能答上來
羅黛附和著:可不是嘛,有一回殿下寫信來問,祖父實在想不起來了,最后氣洶洶回信,讓殿下去問早年間在太師府住過一陣的學生。
阿薇其實也打聽過那些學生。
有人入仕為官,有人教書育人,有人游歷山河,各有各的志向,時間久了,訊息漸漸也就少了。
而受金家倒臺影響,還在做官的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牽連,升遷不易。
此刻聽羅家姐妹笑著說羅少保晚年事情,倒是從中聽出不少熟稔來。
真假先不論,起碼,九皇子借由兩人表達善意,是板上釘釘的。
至于五皇子妃應聆,她本人應該對陸念不怎么善,但她還是得和陸念與阿薇打交道。
阿薇把點心盒子遞給嬤嬤。
陸念則和應聆說話:上回跟你說,‘放寬心’、‘別自己擰著’,你是不是沒有聽進去啊眼下的粉,我看是有些厚了。
應聆聞,下意識抬手摸眼下,反應過來后,訕訕收回了手。
我回去之后思來想去,這事兒也不能怪你,陸念看在眼中,又繼續道,人生不如意事那么多,誰能天天寬心
我都沒有做到了,也實在沒有底氣和臉皮來勸解你。
但我們東邊不亮西邊亮,心里憋著了,嘴上就別閑著。
老祖宗都講究食補食療,我就讓阿薇給你做了些好吃的。
阿薇請嬤嬤把食盒打開來,一一與應聆介紹。
這是五紅糕,用的是紅棗、紅皮花生、紅豆、紅米與枸杞,都是補氣血養氣色的好東西。
這是刺玫糕,刺玫能柔肝醒胃、行氣解郁、疏通氣血。
這是芝麻丸,滋補肝腎、烏發養顏。
陸念接了話過去:別看都是些常見的食材,但補身體還就得從日常起居里來。
一兩日看不出效果,時日長了就知用處了。
況且這些滋味也不錯,總歸每天都要吃幾口糕點,不如讓廚房里做了,常吃這些試試。
話說到這份上,應聆也不好拒了,依先拿了一塊。
五紅糕入口,她不由看了阿薇一眼。
軟糯清甜,絲毫不膩味,且做得小巧,一口一個,吃起來也方便。
她又嘗了另兩種,刺玫糕香氣純正,芝麻丸潤得恰到好處。
都說這少女擅廚,可見不是自吹自擂。
陸家姐姐有口福。應聆夸了一句。
還是剛才那句話,東邊不亮西邊亮,陸念抿了口茶,母親走得早,父親兄弟靠不得,丈夫也是個不像話的,還不給我一個懂事體貼、與我一條心的女兒,那老天待我也太刻薄了。
應聆聞一愣。
偏心的父母,糟心的姐姐,要小心伺候的丈夫,規矩卻又疏離的子女……
老天爺善待她的那一環,究竟在哪里呢
這么一想,嗓子眼里的芝麻味不上不下,擠得慌。
尤其是,陸念還往她心窩里刺了一下:喏,看你神色就知道你又想歪了!
心里憋著事兒,時日長了,損的就是自己。
倒不如學我,有什么火氣一股腦兒撒出去,別人痛快不痛快的不關我的事,我自己先痛快了再說。
應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一嬤嬤在外頭傳話,說是文壽伯夫人來了。
應聆聞,臉色愈發沉了些。
母親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稀奇了,突然來了,還跟二姐一樣,不打招呼、說來就來。
可能,是為了二姐前幾日那破事吧……
應聆心里有數,但不愿意在陸念面前丟臉,端著姿態道:陸家姐姐也有些年沒有見到我母親了吧……
哪能吶,相國寺水陸道場時打過一照面,令堂與我印象中變化不大,陸念笑瞇瞇地,我正好問個安。
文壽伯夫人腳步匆匆地來,見到熱情的陸念和阿薇時,心涼了大半。
硬著頭皮應付了兩句,聽見陸念與阿薇告辭,文壽伯夫人便以眼神催促應聆送客。
阿薇挽著陸念出去,馬車使出五皇子府,她才笑著問道:文壽伯夫人顯然是突然襲擊。
你說這是為什么陸念問。
阿薇張口就道:我們兩母女名聲在外,她怕死了我們把皇子妃教成下一個岑瑯、章瑛。
聞,陸念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廂,與兩人猜測的一模一樣。
文壽伯夫人愁容滿面:你姐姐說你傻、被人誆騙了,我原還不信!可你這是……你看看那些前車之鑒!聽陸念話的,全家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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