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寒地凍,人怕冷,馬走得也慢,加上白晝過短,陸明玉一家十月上旬從杭州城出發,先水路再換馬車,臘月初才抵達冀州的永定縣,距離京城尚有五日之遙。
將近黃昏,日光慘淡,幾輛馬車慢慢地停在了驛站前。
因為陸嶸提前派人來打過招呼,驛丞早就把這里最好的院子給收拾了出來,殷勤地請陸家五口入住。棉布的馬車車簾再厚實,也有絲絲縷縷的冷風從縫隙吹進來,陸明玉姐弟三個早凍傻了,一下車,便跟著蕭氏快步行至后院,急匆匆去燒著地龍、燃著銀絲炭的屋里取暖。
“好冷啊。”陸明玉抱著銅胎掐絲琺瑯纏枝蓮紋海棠式手爐,忍不住輕輕地跺腳,只覺得雙腳好像變成了兩坨冰塊兒,一點熱乎氣都沒有。
“快去炕上坐著。”蕭氏一邊解小兒子身上的厚厚斗篷,一邊心疼地道。越靠近京城天越冷。
陸明玉搓搓手,脫了鞋子爬到炕上,緊挨著炕頭坐好。秋月體貼地遞來一床提前溫好的錦被,陸明玉接過來便往腿上蓋,恒哥兒機靈鬼跑過來,陸明玉就掀開一角讓弟弟進來,那邊年哥兒看見了,咧著小嘴也要跟姐姐一起蓋。
于是陸明玉坐在中間,兩邊一邊坐著一個弟弟,姐仨擠一擠,竟然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娘,這次回家,我再也不要出遠門了。”抱著三歲的胖年哥兒當手爐,陸明玉疲憊地朝母親道。離開京城近四年,一家人先從京城奔赴岳陽,然后沿著長江每隔幾個月就要往東換個縣城,一直到杭州,陸明玉都記不清自己搬了幾次家了。
蕭氏點頭,挪到女兒跟前道:“嗯,以后咱們就在京城久居了,哪都不去。”
說著話,陸嶸回來了。
蕭氏悄悄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丈夫坐過來。
都是一家人,陸嶸沒有客氣,坐好了,喝口熱茶暖和暖和,陸嶸笑著看向女兒,“阿暖,剛剛劉驛丞說,永定縣有冬日賽冰嬉的習俗,這次咱們來得巧,趕上了明日的冰嬉,你們想去看嗎?就在城北的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