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21908遠東狂人第301章山海關前
廣熱的風裹挾著漫漫黃尖從關外吹來,將天空變得片昏只,用明是正午時分,但這光線看上去卻如同傍晚一般。
這?是山海關,南關火車站。
連接北京與奉天沈陽的京奉鐵路就從這里經過,這南關火車站就是京奉線上最重要的交通中轉站。
京奉鐵路是由以前的關內外鐵路延伸而來,而關內外鐵路在修建之初考慮到京城的安全,清廷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將這條連接關內與關外的鐵路連成一條直線,所以,這山海關站非常特殊,它既是關外鐵路的終點。也是關內鐵路的,換句明白點的話來講,乘坐火車走關內外鐵路的話,到山海關站的時候無論是乘客還是貨物,都必須在這里換車。
乘客換車較為方便,麻煩的是貨物換車。
這年頭沒有集裝箱的概念,所有的貨物,無論是土貨還是洋貨,無論是整貨還是零貨,全都散裝在車廂里,搬上搬下全靠人力,到了山海關火車站,這貨物的換車就是一個系統工程,好不容易將貨物從火車上卸下,卻也未必立即就能裝上另一列火車,這得排車次,可是貨物卸下車,總不能就這么堆在露天堆棧里風吹日曬,得找地方存放,因為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等到車次。
如此一來,這山海關火車站就興起了一個新興行業小小貨棧業,私人貨棧業。
山海關貨棧業的主要業務就是替客戶代辦貨物轉車事宜,貨物的裝車、卸車、保管,車次手續的申請代辦”諸多事宜均由貨棧方面一手代辦,不需客戶操多少心,一句話,只要給了貨棧銀子,這貨物就能順順利利、妥妥當當的裝上火車。運到它該去的地方,這山海關貨棧就是沒門沒路的小商人必不可少的經商工具。
關內外鐵路擴展為京奉鐵路之后,雖然兩條鐵路終于連接起來了,理論上可以實現客貨直達,但是由于運力不足,貨車在南站還是必須停靠,如果車次排不上的話,這車上的貨物還是得換車,于是這山海關的貨棧業并未隨著京奉線的連接而衰落,雖然也說不上興盛,但至少靠貨棧業吃飯的人還能捧住手里的飯碗。
今日天不亮就專起了大風,一直吹到中午也沒見消停,因為風沙彌漫。看不清信號燈,京奉線上運行的列車不得不減慢了速度,車次完全被打亂,不僅客車晚點,旅客滯留,而且這停靠在山海關南站車站的貨車也格外的多,不少心急火燎的貨主滿世界的躥,聯系貨棧派人去車站卸車、存貨,這自從革命之后已清淡了不少日子的貨棧生意也立刻火爆起來。
不過這些貨主很快發現他們無法召集到足夠的人手卸車,因為多數貨棧的伙計和掌柜都被派了公差。正在山海關外的北站卸車,一時半會兒根本抽不出人手到南站幫忙。
貨主們好奇的一打聽,這才得知,那北站火車站來了幾趟軍列,據說是要調往天津的,但是由于車次的問題,無法馬上南下,所以只能先將車上的軍用物資卸下,以便調過頭回奉天,把那些還沒運過來的北洋軍部隊盡快接到天津。
東三省現在還有北洋軍?曹混的第三師不是早就調到京津一帶了么?
貨主中不乏闖關東的暴發戶。對于東三省的情形并不陌生,有好事者特意跑到北站車站一瞧,又罵罵咧咧的跑回了南站。
“呸!狗屁的北洋軍!那不就是張作霜、馮德麟的胡子隊伍么?說的好聽點叫“保險隊”說得難聽點叫“馬賊,!當年東洋小鼻子跟西洋大鼻子在東三省開仗,地方糜爛。遼西遍地土匪,雖然后來滿清朝廷派兵剿匪,可是官匪勾結,那土匪、馬賊是越剿越多,迫不得已,只好以匪治匪,這張作霜、馮德麟就是那時候招安過來的,每人手下幾千人馬。東征西討了幾年,好歹是滅了大股匪幫,這張、馮二人也搖身一變。成了巡防營的統領了。可是土匪就是土匪,換了身狗皮,那還是土匪!”
“噓!小聲點!現在共和了。袁大總統封了張作霜、馮德麟每人一個師長,現在,你得叫人家張師長、馮師長。”
“張師長、馮師長?一瞧你就沒在奉天呆過。這“師長。是外人叫的,人家隊伍里頭可是叫著“張大帥”“馮大帥,呢。”
“大帥?也不嫌寒磣。好好的不在東三省做土霸王,到南邊來做什么?”
“做什么?做炮灰唄。現在南邊的革命黨搞了個“聯合陣線”號稱黨員數百萬,軍隊數十萬,兵強馬壯,要跟袁宮保爭天下呢,北洋軍兵不夠,就把張作霜、馮德麟的隊伍給調過來了,指望著這幫綠林好漢跟那幫革命黨死磕呢。”
“莫談國事,莫談國是。喝酒,喝酒。”
到北站打聽消息的貨主們趕回了南站,在貨棧一條街的酒鋪里聚在一起嘀咕,一邊喝著高梁酒,一邊談論著南北局勢,貨棧外頭是風沙漫天,貨棧里頭卻是酒香四溢,如今這年頭,借酒澆愁的人可不在少數。
猶籌交錯中,兩斤,金發碧眼的洋人走進了貨棧一條街,大熱的天。卻是衣帽整齊,在漫天黃塵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這兩個洋人一個叫司戴德,一個叫馬文,都是美國人,前者是美國駐奉天總領事,后者是他的助手兼翻澤。
“知道么,馬文,這間酒店讓我想起了堪薩斯的鄉村再館。”
司戴德在一間酒鋪前駐足,仰起頭瞇著眼,在那招牌上逡巡著目光。
馬文抬起頭,看著招牌說道:“除了里頭著酒鬼!外。我看不出紋里與美國酒館有什么相同兇生。現在離發車時間還有兩個小時。我建議我們進去坐一坐,或許他們這里有啤酒,我們可以帶一些回車廂,讓那幫悶悶不樂的公使館政客開心一下。”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酒鋪,不過這里并沒有啤酒,所以兩人只好點了兩杯茶,看著碟子上的那幾塊中國式糕點發愣。
“馬文,我記得我點得是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