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蔚走后,趙北領著傅華封走出衙門正堂,向一座了指。
“老傅啊,這里說話不方便,咱們去電報室里說話。”
現在還沒到聯絡時間,電報室里安靜得很,兩名電報官正在指點十幾個電報學員,眾人坐在桌邊,有的正在學習電報原理,有的則在默背電報密碼。電報軍官是技術軍官,現在共和軍尚未設立專門的電報學堂,所以只能因陋就簡,開辦隨營電報速成班,學員多數是前清時代的生、秀才,這些人在科舉廢除之后失去了生活來源,將他們招募到電報學堂,一則可以人盡才,二則可以收攬一些人心。
總司令走進電報室,電報官與學員們紛紛起立敬禮。
趙北還禮,看了眼桌上那一摞電報抄稿,問道:“有沒有急電過來?”
“沒有,都是一些通電報,剛才參謀們已經看過。”一名電報官說道。
這兩天來與成都之間的報往來很頻繁,這一方面是因為總司令要調兵遣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川漢路款虧空案的事情,現在袁世凱迫于“民意”不得不取消了“川西都督府”,趙北的目的是基本上達到了,下一步就是如何善后。
作為司令手里的一顆棋子,趙爾巽基本上已完成了他的任務,是死是活就等著總司令的一句話了,至于那個所謂的“特別法庭”司令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他們能審出個什么內幕來,其實川漢路款的那些虧空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貪墨是小頭,挪用才是大頭,更夸張的是有個鐵路公司的駐滬代表竟然擅自將一筆二百萬的路款私自轉到上海的一家外國銀行帳戶上,打算將之全部放為高利貸吃利息幸虧總司令行動迅速,立即命令那些駐滬采購軍需物資的軍事代表采取果斷行動,潛入租界,將那膽大妄為的鐵路公司代表綁了,勒令他將那筆巨款再轉回去,經過一番波折,那筆路款現由武漢軍政府方面接管。
現在就是世,人人都想趁亂撈一筆,大人物如此,小人物也不能免俗是人性,不是幾句漂亮的革命口號就能改變的。
“現在沒到聯絡時間,你趕緊回宿舍收拾行裝,咱們明日啟程回成都,這路上還要再試試這電報機。”
總司令軍令一下。電員們便退出簽押房。這屋里更安靜了。
“老傅啊。你知道知道我為什么要將你帶到這富順城?”
趙北將桌上那盞馬燈擰亮一些。在長凳上落座示意傅華封在對面坐下。
傅華封落了座。遲著說道:“總司令整頓鹽政。或許是想讓傅某做個參謀。”
“做個參謀?你太小看自己地能力了。你地那個鹽政條陳我仔細看過。寫得很好。雖然你提出地鹽政改革思路與我地打算不盡相同。但這并不能埋沒你地才干。”
總司令這幾句看似簡單地話讓傅華封心潮起伏。瞥眼望去。見總司令將那摞電報抄稿拿在手里。
“總司令過獎了。傅某仕途跋涉多年,自問還對得起這份俸祿銀子。”
見傅華封沒有過多謙虛,趙北淡淡一笑閱著電報抄稿,說道:“聽說當初趙爾巽投降的時候,你曾向他進什么‘降袁不降趙’,這事府的那位管家應該沒有瞎編吧?那位管家其實也是個聰明人,就是為人滑了一些。”
傅華封的心往下一沉沒等他想好如何辯白,總司令已替他解了圍。
“傅先生不必擔心也知道,這‘降袁不降趙’本是英國領事的主意,你只是個傳話的人,或許在你看來,這個辦法未必不是權宜之計,無論如何先降了再說,免得成都玉石俱焚。”
說到這里,趙北放下電報抄稿,話鋒一轉,又道:“既然此事已經過去,你也不必為這句‘降袁不降趙’擔著心思,畢竟當時局勢混亂,人總要為自己考慮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共和軍政府與前清時候的官府不同,講究一個‘絕對服從’,作為下級,無論是文是武,必須絕對服從上級的命令和指示,這一點是原則問題,沒有通融余地。”
雖然總司令的這幾句話讓傅華封有些無所適從,但是他也明白,現在是向總司令表忠心的最好時候。
“總司令放心,若對傅某有所任用,在下絕不負總司令,絕不負軍政府。”
“你的話我記下了,我相信你是個出必行的人。”
趙北向田勁夫要了張地圖,在桌上鋪開,指著地圖說道:“本來是想讓你主持四川鹽政改革事宜的,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對你,我另有任用。”
“另有任用?”
“我打算保舉你做省長。這個省長就是軍政府的民政長官,主管本省民政事務。”
“省長?四川省長?”
傅華封一時有些發呆,這確實讓他很是意外。重慶光復之后,總司令原本保舉湯化龍做四川省長,但是湯化龍卻以“不服水土”為借口婉謝絕了總司令的拉攏,于是這四川省長一職立刻成了香餑餑,各方實力派人物都躍躍欲試,想坐這個位子。
見傅華封誤解了自己的意思,趙北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以傅先生的才干,做四川省長當然沒什么問題,不過現在川省議院已向我舉薦了朱之洪先生做省長,所以啊,這個四川省長傅先生只有等以后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