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幫忙老人家的鴨子拔毛,雞毛很容易拔,有經驗的人幾乎可以拔到一點毛根不留。
鴨毛不一樣,很多細小的絨毛留在皮肉上,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再健康眼睛也沒那么利索,只能憑感覺瞎擺弄。
溫然一邊拔毛,一邊和殺雞的孫爺爺嘮嗑。
孫爺爺很健談,溫然從他嘴中得知他們這山坳里原本住了四家人,以前的時候沒吃的,搬到這山里野菜野食多,后來不缺糧食了,都陸續搬到外面村子里去了,老人家在這里住了一輩子,不愿意出去。
不過這里還有很多糧田,所以后來政府撥了款開通了公路,為了能用那些耕種收割的機器還通了電,不然他們的車開不進來。
孫奶奶不孕,在那個封建的年代孫爺爺沒嫌棄她,夫妻倆到中年的時候選擇抱養了一女兒,可惜女兒后來去城里打工,第一年就跟城里人跑了,連過年都沒回家,信也沒給家里捎一個。
第三年回來過一次,夫妻倆高興得不得了,也不計較她的事,結果女兒回來的第二天就消失了,帶跑的還有家里的戶口本。
“她跟城里的男人結婚要戶口本,可戶口本在家里,她就回來偷了,”孫爺爺說到這里,抹了抹眼角,“為什么不跟我要呢,我也不會為難她啊,你說我們辛辛苦苦養育了她20多年,到頭來還不如兩個在我們家住了一宿的陌生人。”
溫然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忘恩負義的例子他在新聞里見多了,從來沒見到過這么真實的。
假如不是碰到沈明川他們二人,這兩位老人恐怕老無所依,現在還健朗些能勞作,等不能勞作了,要么等政府接濟,要么就活生生地餓死在這山里。
“小沈小紀他們每年都會來看我們兩個老家伙一次,其他時候還會差人給我們送東西,十年多了,從來沒斷過,你看屋子后面那兩棵大樹,就是他們第一年來的時候種下的。”
溫然抬頭看屋后,果然有兩棵樹,不知道什么品種,挺拔而立。
“你們都沒想去城里住嗎?”
憑著沈明川和紀承安的本事,把兩位老人弄到城里去也不是難事,這大山里頭,又沒街坊鄰居照應,兩個老人生活在這里太不方便了,有個病痛都沒地方看。
“我倆在這里生活一輩子了,舍不得離開啊。”
溫然挺理解這情懷,他爸媽也是在那小縣城生活了一輩子,溫然想把他們接過來,他們都不愿意。
秦子彥被紀承安差遣去幫忙孫奶奶擇菜洗菜,而他和沈明川兩位大爺理所當然地坐一邊,看他們在院子里忙碌。
“喂,”紀承安看著認真拔毛的溫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沈明川,“淪陷了?”
紀承安這陣子都在國外,回來聽說這事情可把他下巴都驚掉了,他和沈明川,穿著一條褲衩長大也不為過,憑著他對沈明川的了解,他以為這人要做一輩子的柳下惠。
“嘁,”沈明川點了支煙,“怎么可能。”
“那怎么回事?別跟我說你綠了啊兄弟。”
“想太多。”沈明川翻了個白眼,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簡單跟他說了。
紀承安聽完眼睛都瞪圓了,嘖嘖嘖了幾聲,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神槍手啊,墻都不扶就服你。”
沈明川還挺得意。
“不過溫然挺不錯的,你們要能修成正果作為兄弟的我也是樂見其成的。”
“不行,”沈明川吸了口煙,“我對他沒感覺。”
紀承安了解沈明川,知道他所謂的沒感覺,不僅是心理上的,還有生理上的,沈明川也是個奇葩,不是性無能,也沒勃起障礙,但就是對這方面需求冷淡到甚至沒有,不知道怎么活到這么大年紀沒被憋死的。
“那他呢,孩子都給你生了,估計也是喜歡你的,你以后還要跟他離婚啊?”
“你還別說,他可比我冷情多了,結婚這么長時間了,還避我跟避什么一樣,我跟他住同一屋檐下,都能兩個月不見面,你可以想象我們平時的生活,跟陌生人沒兩樣。”
“嗯?這么夸張,我以為憑你的魅力,溫然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
“他有結婚恐懼癥,估計跟我太多接觸會心里不舒服,我也不好太過分地介入他生活,孩子要不是實在是無奈,他第一時間就選擇打胎了。”
當初二人假結婚,約好了私底下身心自由互不干擾,沈明川這幾年沒少被各路男女追求過,知道自身魅力,一開始還擔心相處多了溫然也會對他動心,故而對溫然態度很冷漠。
結果沒一陣子他發現溫然比他更冷漠,沒事的時候躲在他那個房間都不會出來,盡量避開與他見面的可能。
除了必要秀恩愛場合,其他時候見了面頂多禮貌地問聲好,不多進一步多說一句,連做表面朋友的意思都沒有。
“結婚恐懼癥有這么夸張?”
“因人而異吧,”沈明川也沒專門研究過,不怎么清楚,“我感覺他應該挺不喜歡婚后生活的。”
“一個性冷淡,一個恐婚癥,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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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分別是白斬雞、雞鴨內臟爆炒荷蘭豆、一碗蒸臘肉,鴨子整只很大,一半紅燒一半和蘿卜一起煲湯,還有個炒青菜。
菜一半是孫奶奶做的,還有一半是溫然做的,柴火鐵鍋做出來的飯菜不算精致,卻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大家連連夸孫奶奶和溫然的手藝好,連挑食厲害的沈明川都很意外,沒想到溫然做的菜還挺好吃。
晚飯吃得賓主盡歡,飯后才8點多,正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候,不過山里面沒夜生活,手機網絡也不算好,大家只能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