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烏云再度壓下,如同天幕被撕裂,星月全無。
東海海面上,一層赤色的光慢慢浮起,像是有人往大海里傾倒了無盡的鮮血。風聲嗚咽,海浪拍擊礁石,發出沉悶如擂鼓的聲音。
夜梟立在平臺邊緣,眼神死死盯著那片赤色海域。
“開始了。”他低聲說。
玄玉緩緩抬起洞虛之鏡,鏡面上浮現的景象讓她臉色驟變:“血祭規模擴大了數倍,玄紋幾乎覆蓋整個暗礁群。他們今晚要進行的不是普通祭儀,而是——蛇祭!”
“什么意思?”冷月收起擦拭完的刀,目光凌厲。
“蛇祭是八岐組的第二層儀式,用以召喚蛇魂虛影與祭祀者靈魂同頻。”玄玉語氣罕見地凝重,“一旦完成,蛇魂將徹底蘇醒三成。”
“那我們就毀掉它。”夜梟轉身,影步術已經蓄勢待發。
冷月提刀,露出一個極冷的笑容:“今晚要讓他們的祭血變成自己的血。”
——
他們再度潛入海底。
這一次,周圍的海水已經完全變成暗紅色,如同置身血池之中。夜梟每前進一步,都能感到靈魂被某種力量壓迫,呼吸愈發沉重。
玄玉緊跟其后,鏡面撐開一道淡金色光幕,為三人隔絕部分咒力侵蝕。她的額頭已經滲出冷汗——維持這種防護,比她想象的消耗更大。
“快,今晚他們布下的是幻陣。”玄玉咬牙道,“若等陣成,我們會被徹底困死在此。”
夜梟速度再提,他整個人化作一縷影子穿梭血海,迅速逼近祭壇。
暗礁群中央,祭壇光芒沖天而起,八根石柱噴涌出血霧,匯聚成一條條血色鎖鏈,將中央的巨大黑色符印牢牢鎖住。
數百名水鬼軍環繞四周,四名身披猩紅斗篷的咒師站在八方,口誦古老咒文,聲音低沉得像是來自深淵。
冷月的眼中燃起殺意:“我先斬柱!”
話音未落,他已如利刃破水而入,刀光驟亮,帶著冷冽的寒芒斬向第一根石柱。
轟!
石柱崩裂,血霧瞬間倒卷,整座祭壇猛然震顫,咒師們的誦唱聲陡然拔高,更多的水鬼軍瘋狂涌來。
“玄玉,撐住!”夜梟低吼一聲,影步閃現,直取離他最近的咒師。
對方似乎早有防備,伸手一拍祭壇,符光暴起,一道黑影憑空生出,化作一條猙獰的血蛇咬向夜梟!
夜梟不退反進,瞬身繞到血蛇身后,匕首連連劈斬,將其斬碎成血霧。
“好!”冷月怒喝,再度揮刀,第二根石柱斷裂!
玄玉的鏡陣撐到極限,鏡面已經出現蛛網般的裂紋。她雙唇咬得發白,硬生生將鏡陣的光輝壓得更亮:“快!再快一點!”
第三根石柱斷裂,祭壇開始劇烈搖晃。
夜梟刺殺掉第二名咒師,匕首上濺滿黑血,眼神冷如深淵:“最后一根!”
冷月縱身而起,刀光化作銀色弧月,重重落下——
轟然巨響,第四根石柱碎裂,整個祭壇崩塌,血霧被瞬間吸入深淵,似乎連海水都被抽走一瞬。
然而還未等三人喘息,整個海面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響!
八道巨大的血色漩渦同時浮現,圍成一個巨大的八芒星。中央,一道巨影緩緩升起——
那是一條巨大的蛇影,足有百丈,八顆猙獰的蛇頭緩緩抬起,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它……它醒了!”玄玉的聲音帶著顫抖。
“撤!”夜梟一聲低吼,影步帶著二人狂退。
蛇影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血海翻騰,無數水鬼從漩渦中不斷涌出,如同無窮無盡。
冷月拼命揮刀,將逼近的水鬼斬成碎片。玄玉強行用破碎的鏡面撐出一條光路,護住三人撤退。
血海中那八顆蛇頭緩緩抬起,如同注視著三人遠去,發出嘶嘶冷笑。
那笑聲,不是人類能夠理解的聲音,卻讓每個人心頭都涌起無邊的寒意。
……
當他們重返平臺時,夜已經徹底黑了,天與海都似乎被血色染透。
冷月將刀插在地上,沉默許久才吐出一句:“今晚我們只是把它從籠子里放出來。”
玄玉滿頭冷汗,聲音虛弱:“我們……必須阻止它完全蘇醒,否則沿岸百里都會化作血海。”
夜梟站在風中,望著翻騰的海面,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厲:“那就再下去,把它永遠埋葬。”
風暴怒吼,海面八個漩渦仍未散去,如同八只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座孤立的平臺。
空氣里彌漫著腥甜的血氣。
……
天亮了。
可天空并沒有任何光明,厚重的海霧籠罩著整片沿岸,陽光無法穿-->>透,天地一片灰暗。
遠處的漁村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夜梟、冷月、玄玉三人站在平臺之上,神色凝重。
“昨夜之后,咒毒擴散了。”玄玉的聲音沙啞,鏡面上映出沿岸的景象——數百名普通民眾跌倒在地,雙目猩紅,嘴里喃喃著聽不懂的詞句,有的甚至沖進海里,像是被某種力量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