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這個少年,是先寒山別寒的徒弟,先寒山沒落了許久他都尚未再擇師。
歷來那個位置也都是留給他的,只不想今日萬里也陰差陽錯的坐在了那里。
“你怎么坐那兒去了?也是之前眾人不知道你是我徒弟,要是知道了你還往那里坐去還不等于直接用行動告知各宗派的修者我殞了嗎?”
剛才余燼云礙于眾人并沒有說什么,只不過在萬里落座之后他這才微微蹙眉訓了幾句。
“不是師父,我之前不知道那個位置意味著……”
萬里不好說下去,他抬起手握成拳抵住唇低聲心虛地解釋道。
“我只是覺得你這位置太高調了,我被這么多人看著有點兒不自在,就隨意找了個人不多的地方坐下,結果反倒更引人注目了。”
男人聽后扯了扯嘴角,并未再說什么了。
他正視著前方看著臨沂用玄機盤隨機選擇著一一比試的人。
別看來的人很多,可其實真正上擂臺比試的一共不過五十人,兩人一組,總共二十五組。
萬里也緊張地注視著那轉動的玄機盤,不一會兒那轉盤停了下來。
上頭清晰的映照著兩個人的名字。
一個虛云,一個林晦。
巧了,都是熟人。
虛云是這一次靈隱寺唯一前來參加摘英會的佛修,因為無妄尚未出關,所以同來的是玄策。
不知道是不是萬里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一次見到的虛云給人的感覺和之前在沭河時候不大一樣。
可真要說起來有哪里不一樣他卻沒辦法辨認。
就是感覺那氣息比起之前要平和些許,如海面般,少了點兒戾氣。
雖然這戾氣用在佛修身上不大合適,可這是萬里能夠想到的最貼切的詞了。
“看來自沭河一別,虛云的修行更穩固了。”
萬里摩挲著下巴這么半感嘆半陳述地說道。
“不過林晦也不弱,第一場就是這兩個人對上,想想還挺刺激的。”
他激動地搓了搓手,雖是這么說著,可是畢竟都是縉云弟子,他心里還是更希望林晦能贏。
余燼云沒有應少年,他瞇了瞇眼睛,不知道覺察到了什么。
那邊身披金色袈裟的小和尚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了玄機盤上后,起身朝著玄策彎腰行禮著,而后才一步步往日月擂臺上走去。
那擂臺在場地的最正中位置,近乎和余燼云所坐的位置一般高。
以它為中心四周觀戰位置圍繞其成一個大圓,因此周圍的人能夠很清楚的瞧見上面的所有情況。
另一邊的林晦瞧見了虛云往日月擂臺上去的時候,也起身拿起落水準備過去。
“小師弟等一下。”
“還有何事明師兄?”
少年腳步頓住回頭,清俊的臉上帶著不解。
青衣男人手中的玉笛一下一下落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在林晦看過來的時候這才停下。
“那佛修不簡單,你當心一點。”
雖引虛云來摘英會的是玄策,可他真正的師父卻是無妄。
年歲小一些的修者可能并沒有聽說過無妄的名號,他是比余燼云還要神龍不見尾的人。
余燼云是因為閉關常年不見蹤影,可無妄卻不是。
他是只差一步頓悟全部佛法卻在最后險些入魔的圣僧。
這是活了幾百年以上的修者才能隱約知曉的,卻不能開口說的事情。
明疏也只知道這么點兒,當時無妄肉身被封還是出自余燼云的手筆——
男人在無妄快入魔的時候強制將其打入了靈隱寺千年冰峰之下。
其他的事他也沒辦法觸及了。
林晦還是頭一次見到明疏這般嚴肅的模樣,平日里笑瞇瞇的樣子見多了,突然這樣正經起來反而更具有威懾感。
“我知道了,多謝師兄提醒。”
他微微頷首表示明白了,這才繼續往日月擂臺那邊走去。
可即使提醒了林晦明疏還是沒有放下心來,他看著早少年一步走到擂臺之上靜默站著的虛云。
小和尚眉眼低垂,似雕塑一般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只有在林晦走上去的時候虛云這才抬眸注視著眼前人。
眼神平和,雙手合十禮貌地朝著少年行禮。
林晦見了一頓,也垂首回禮。
他剛微微彎腰下去,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似有重力瞬間壓在了他的背脊之上。
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重力并不是不能承受,這種比試之前類似于對手的示威挑釁林晦并沒有多在意。
然而真正讓他感到驚詫的,是他手中的弱水。
平日里乖巧溫順地待在林晦手中的弱水此時在虛云威壓放出的瞬間,竟隱約顫抖了起來。
似興奮的戰栗。
他眼眸晦澀,沒有拿劍的另一只手輕輕地覆蓋在了落水的劍身之上。
靜默地感受著。
這樣的異樣鮮少人能夠注意到,萬里也沒有。
而折戟卻覺察到了。
[奇怪,這小和尚好像不是之前我們在沭河遇到的那個。]
腦海里折戟的聲音讓萬里瞬間懵了,他震驚地盯著虛云看了許久,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勁。
人還是那個人,可折戟卻說不是虛云。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氣息不大一樣。]
雖然戾氣沒那么重了,卻無端給人更大的違和感。
這種違和感很難明。
盡管虛云長得人畜無害,眼神清澈平和,好似沒有任何殺傷力。
可在林晦上擂臺的瞬間,他周身的威壓如山,傾數而下。
想是天生的一般。
就好像是……在擁有了慈悲的同時還生了個殺伐果決的鐵石心腸。
矛盾至極。
[你單單只用劍意凝去試探他一下便知道了。]
折戟知曉這個東西非親自感受沒辦法說,就像是此時的林晦,在明疏說了要當心后有些警惕之后——
只有在直面對著虛云的威壓的時候才能夠真切的感知到。
此時比試還尚未開始。
少年聽后暗自緩緩凝出了一道劍意,而后隱秘地,不著痕跡地朝著擂臺之上虛云所在位置探去。
在劍意剛凝,快要碰觸到虛云的那一瞬,它像是觸電一般被迅速彈了回來。
連同著萬里的身子也跟著感受到了疼痛。
雖然沒有多疼,可其中警告意味他感知得再清楚不過。
“嘶!”
因為這猝不及防的疼痛,萬里低聲痛呼了下。
他連忙低頭吹了吹自己的手,手背上一片緋色,像是被人給生生拍了一巴掌似的。
站在日月擂臺之上的虛云在將劍意逼退后,抬眸順著萬里所在的方向遠遠看了過來。
小和尚的視線縹緲且悠遠,好似霧里看花,什么都沒有看清,也什么也沒有看進眼里。
可萬里卻能夠明顯的感知到,他此時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涼薄。
和之前被逼退劍意時候一樣,沒有絲毫溫度。
少年抿著薄唇沒再亂來。
[嘖,還真敏銳。]
折戟也沒想到只是這么一點劍意探去也能被覺察。
余燼云余光瞥見了那抹緋色,抬起手凝了寒氣不動聲色地將萬里手背上的紅痕冰敷了下,沒多久便褪了個完全。
“……多謝師父。”
像是做了壞事被大人抓包了一樣,萬里有些窘迫。
男人沒說什么責備萬里的話,只是涼涼地掃了少年手邊的折戟一眼。
帶著濃濃的警告。
[……艸,真他媽雙標。]
折戟悶悶地罵了一句。
這事雖然是它建議萬里去探知的,可要實行成功也要萬里他自己同意啊。
怎么一人一劍都算是做錯了事情,要不要這么差別待遇?
作者有話要說:萬里:疼qaq
老祖宗:徒兒受傷了怎么想也是折戟的錯。
折戟:我要口吐芬芳)
林晦:嗯,值得一戰。
虛云:阿彌陀佛。
今天回來晚了,么么噠。
我明天多寫點盡量,看看能不能日萬。[再次立下flag]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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