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沂聽后瞇了瞇眼睛,將聲音拉的老長來表示其贊同。
他走過去也不怎么拘束,直接拽著萬里的衣袖將他往凌云峰后的那處小閣樓里帶。
那處閣樓建在樹木蔥蘢處,被遮掩了好些,只隱約瞧見鎏金色的檐角,的確是一處幽靜的地方。
萬里還是頭一次來這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主峰待著。
少年目光帶著驚嘆掃了一眼四周。
“沒想到陸長老的凌云峰后頭還有這樣幽靜的所在。”
“呸,什么陸長老?那是你師侄,你若這般叫他,我的輩分也得生生比他低上好些了!”
臨沂像是之前陸綏糾正他一樣,在萬里說完后立刻也糾正了少年。
“先不說這個了,你快坐下,我還有好些事情想問問你呢。”
萬里被臨沂推到一旁坐下,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見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備上了一瓶酒。
白瓷細膩,其中的酒香更是濃郁。
臨沂指尖一動,一個身著粉衣襦裙的少女便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她走上前來將萬里他們面前的酒盞添滿,而后又恭順地退到了一旁,像是背景板一樣沒有什么存在感。
“這,這是……”
“云霧幻成的小小術法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臨沂這么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倒是師弟你這一月下凡歷練可還順利?老祖宗有沒有出什么難題刁難你?”
提到余燼云,萬里下意識的想起了之前男人在桃源秘境的不告而別。
他垂眸看著手邊那杯盛滿的酒盞,水紋未平,看上去似湖面漣漪層層。
“還成,除了挑了龍筋差點被蛟龍給吞了,和被掏了金丹險些丟了命之外沒什么大事。”
萬里說到這里嘆了口氣。
“就是昨日不知道怎么師父先我一步回來了,我剛才就想著回去問問,沒想到半路碰到了師兄。”
“……”
在聽了這么一大段之后臨沂被噎住了,他原想要開口問的好些事情就在這一瞬給卡在了喉嚨里。
什么叫除了差點被蛟龍吞了和險些喪命之外沒什么大事了?
這些都是很大的事了吧!
而且……
老祖宗拋下萬里先回來了,這不明擺著的嗎?
“……師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老祖宗了?”
不怪臨沂會這么想,因為萬里并沒有告訴他其中還有鏡花水月這檔子事,他下意識想到的就是萬里應當是做了什么惹到了余燼云。
萬里想要開口說什么,發現無論說什么好像都不怎么合適。
“……算了,我到時候直接問問他吧,這么猜來猜去也沒什么意思。”
見少年并沒有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后,臨沂也沒再說什么。
他拿起酒盞一飲而盡,而后又問了些萬里是如何遇到余燼云并拜師成功的。
越問臨沂越發的覺得眼前的少年路數有些野。
“也就是說你是不小心御劍去了后山,最后陰差陽錯被老祖宗撿到了然后順理成章就這么拜師成功了?”
“唔,倒也沒那么順利,我也被折騰得夠嗆。”
萬里能走到現在其實并不知道靠運氣,他不否認自己的確有占運氣好這一點成分,可他也努力了很多。
不僅的之前的靈體淬煉,還有之后的歷練,他都是自己完成的,并沒有依靠余燼云多少。
臨沂聽后抱著手臂點了點頭,他自然清楚余燼云是什么性子。
溺愛徒弟什么的情況是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
少年本就話多,一打開話匣子便很難停下來,尤其是還碰上了同樣話多的臨沂。
萬里說著說著口也渴了,想也沒想就順手拿起了斟滿的酒一飲而盡。
那酒味道甘甜,不怎么辛辣,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瓣。
“怎么樣?這桂花釀味道不錯吧?”
臨沂瞧著萬里這模樣,他笑了笑,揮手讓那粉衣少女繼續滿上。
“好喝,甜甜的像果汁。”
少年見酒剛一添滿便拿起繼續一口悶了,讓臨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誒,你酒量怎么樣啊?這酒后勁兒大,你可別喝太多了。”
“我的酒量?”
萬里聽后咧嘴一笑,拿著酒杯晃了晃。
“千杯不醉。”
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著千杯不醉的萬里,不消半個時辰便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
神他媽千杯不醉,我信你個鬼!
臨沂看著地上雙頰緋紅,還咂巴著嘴不知道在說著什么夢話的少年。
他嘆了口氣,既然人是他帶來的,也是他弄醉的。
沒辦法,臨沂得自己將萬里帶回主峰去。
想到這里,他嘆了口氣,御劍將萬里給載了回去。
臨沂剛到主峰,便發現周圍沒有余燼云的影子。
他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
“真奇怪,老祖宗不是昨日才剛回來嗎?難不成又下山了?”
余燼云想要掩藏氣息不被人發覺,便幾乎沒有人能夠找得到他。
臨沂以為男人暫時不在主峰,他問了下每日來打掃的童子萬里的住所在哪之后,這才用劍載著人將其扔在了床榻上。
“誰叫你對自己的酒量一點兒b數都沒有?都說了酒勁兒很大,還喝了快一瓶。”
臨沂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萬里,搖了搖頭。
“嘖嘖嘖,喝了這么多,夠你睡上一整日了。”
在臨沂走后沒多久,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了。
外頭的風很大,呼呼地直往里頭灌。
少年覺得身子又冷又熱。
冷的是因為被這風給吹的,熱是因為酒的后勁大,現在渾身都燥熱的厲害。
他一會兒將被子給蒙上,一會兒又嫌熱給用腳蹬開。
反復幾次之后,一旁的折戟有些看不下去了。
它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然后起身飛去準備將剛才被風吹開的門給關上。
結果剛飛到門口,還沒有來得及關門的時候,一片陰影猝不及防地籠罩在了折戟身上。
折戟一愣,下意識地往上看去。
一張熟悉的臉映照在了它的劍身之上。
余燼云冷冷地垂眸盯著它,那視線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好似千年玄冰,光是看上一眼就會被瞬間凍結。
自之前萬里險些入魔它被余燼云壓制訓斥那一事,再加上昨日它在對方身上鏡花水月之后。
折戟莫名的有些心虛,不敢和余燼云對視。
“……你先出去。”
半晌,久到折戟以為余燼云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男人沉聲對它說道。
折戟覺得對方光是視線落在它身上久讓它覺得如泰山壓頂一般可怕。
它很想要硬氣點不動,但是當它觸及到余燼云的視線之后,它便沒了往日囂張的氣焰。
總覺得要是現在不走的話,可能它會被對方狠狠教訓一番。
思考了下利害關系之后,折戟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萬里,而后一咬牙狠心離開了。
折戟走后,余燼云就這么站在門口好一會兒。
在看到萬里身子冷得顫抖了一下后,他這才如夢初醒,抿著薄唇默默將門給關上。
少年對外界發生了什么渾然不知。
他蓋上了被子又覺得熱,將一只腳給伸出來散熱。
萬里皮膚本就白皙,他的腳也不大,腳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齊齊,隱約還帶了點兒粉色。
可愛極了。
因為膚色白皙,很難讓人忽略。
余燼云的視線也下意識落在他的腳上,然而只一瞬,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觸電一般連忙避開。
床榻之上,少年呼吸清淺,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等了好一會兒,周圍安靜地讓余燼云有些不適應。
男人垂眸沒有看萬里,他就這么在門口靜靜地站著。
良久,這才試探著往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有很濃郁的酒氣,桂花香氣,從少年微張著的唇齒之間散發出來。
余燼云嗅到了這酒氣后微微蹙眉,最后也沒說什么,只是走過去靜默地坐在了萬里的床邊。
脊背挺直如松柏,面無表情,嚴肅地像是一座雕像。
他長長的睫毛下有情緒暗涌,晦澀不明。
余燼云抬眸看向睡得正香的少年,瞥見了他被酒液瀲滟著的唇瓣。
他喉結一滾,腦子里立刻浮現出了之前所見的荒謬畫面。
在荒謬的畫面一閃而過的瞬間,余燼云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更荒謬的想法。
應該……
很軟吧。
作者有話要說:老祖宗:可惡,這個少年的氣息竟然該死的甜美。
萬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