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余燼云出關之后,一直沒有什么動靜的落日涯在今日清晨竟然有了動靜。
一直在凌云峰打坐運轉功法的陸綏感知到了周圍靈力的異常波動,他猛地一睜眼。
瞥見了桌子上的茶盞微微震動著,茶蓋子在上面跳了跳,和白瓷杯碰撞的聲音清晰至極。
這靈力的波動不是來自別處,正是前面落日涯方向。
陸綏眼眸閃了閃,幾乎不用怎么多想v便知道是劍宗宗主即將沖破瓶頸出關了。
他起身打算趕去迎接,可剛推門出去的時候,天空一道驚雷“轟隆”落下,瞬間便砸在了凌云峰的正前方。
像是落下一顆隕石似的,直接凹陷了一大片。
這動靜不小,在落下的瞬間那四周被颶風揚起的塵埃肆意。
陸綏瞇了瞇眼睛,從那漫天的灰塵里這才看清楚了里面隱約的一個輪廓。
他一愣,抿著薄唇靜靜地等待著塵埃散去。
這里面的人的靈氣他再熟悉不過了,是他師傅臨沂的,可這身形卻差了太多。
盡管此時的塵霧還沒有完全散去,然而陸謹能夠辨認出那身影嬌小,不過十歲孩童高,沒有絲毫成人體格。
“咳咳!嗆死我了!”
里頭的人聲音也稚嫩清亮,他揮了揮手將周邊的塵埃揮去。
陸綏瞳孔一縮,震驚地看著眼前長得粉雕玉琢的小少年。
那模樣和他師父極像,甚至神態都相差無幾。
小少年穿著一身黛綠色道袍,看上去和這一片山色朦朧近乎融為一體。
他抬起手掩著口鼻,另一只手還在揮散面前的些許塵埃。
“這天雷來得真是時候,要是我沒防備可真的要把我給生生劈傻了。”
他這么嘟囔著,面上嚴肅,和奶聲奶氣的聲音對比起來顯得莫名好笑。
“……師父?”
男人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盯著對方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
“您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聽到陸綏的聲音,小少年抬頭看向臺階之上。
他拍了拍衣袖,情緒倒是波動不大。
“還能怎么?我馬上就要突破瓶頸了,結果這個時候好巧不巧來了一道天雷。”
臨沂說到這里無奈地聳了聳肩。
“然后沒抗住,暫時被削去了些許修為,就變成現在這副孩童模樣了。”
因為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而已,所以他倒是看得開,語氣淡淡,神情也沒有絲毫的陰郁晦澀。
“對了,此次新入的弟子資質如何?有沒有給我留上一個?我好幾百年沒收徒弟了閑得很,正好解解悶兒。”
臨沂御風直接往臺階之上飛去,盡管和男人站在同一水平面上,卻還是比對方矮上一大截兒。
他不爽地蹙著眉,剛想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
陸綏敏銳的覺察到了臨沂的情緒變化,他也沒多想,十分體貼地蹲下來和對方平視。
臨沂這才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揉了揉剛才因為抬頭而有些酸澀的后頸。
“有資質合適還尚未拜師的劍修嗎?”
“剩余的尚未拜師的劍修沒有。”
陸綏搖了搖頭,他眼神閃了閃,看著眼前孩童大小的臨沂,一副欲又止的樣子。
小少年模樣的臨沂本來因為之前叫陸綏幫他留意一個弟子給他,卻沒有做到而有點兒不愉。
這個時候又見對方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心里更是不痛快。
“還有什么話就說,別婆婆媽媽的。”
臨沂的性子和縉云嚴謹的風格一點兒
也不像,反而更像是個不受拘束的散修。
在整個縉云,他最聊得來的不是自己的徒弟陸綏,而是風徹。
可能因為脾氣相近,風徹不怎么喜歡陸綏古板無趣的性子,而臨沂也有些看不慣。
說話也從不客氣。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在臨沂不耐煩地催促之下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劍修沒有,可師父你多了個師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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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萬里并不知道自己喜提了一名新鮮出爐的小師弟一枚,此時他正被人群擠到了一處裝潢華美的酒樓之下。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這里紅幔飄揚,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的往這里頭擠,好像要舉行什么重大的活動似的。
余燼云見萬里被人群擠走了后便立刻跟到了這兒,他順著少年好奇的視線抬眸看去。
上頭[怡春。樓]三個鎏金大字清晰可見,門口雖沒有什么衣著暴露的姑娘嬌聲笑語的招攬著客人。
可光看這裝潢和進去的人便知道是什么地方。
“……你想進去?”
因為來來往往很多人,人聲嘈雜,余燼云湊近低聲在萬里耳邊這么說道。
那聲音透著些許冷冽,如冬日的寒風直往衣領里灌一樣。
“我想進去看看,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南疆的這種風月場所比起其他地方,招攬客人的方式要含蓄委婉些。
他們一般會將紅色的紗幔掛在屋檐處,每日都會有姿色姣好的姑娘在看臺上撫琴起舞,表演才藝努力來引得客人們的青睞。
你看上誰,便出價,這些都是不成文且約定俗成的規矩。
比起其他地方,這樣倒多了些風雅情趣。
不顯得那么庸俗嫌惡了。
余燼云削薄的唇抿著,見著少年一臉期待的眼神注視著他,拒絕的話反倒是說不出口了。
正在他猶豫該不該答應萬里,畢竟只是去瞧瞧些才藝表演,算不得什么齷齪。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下意識的有些抗拒。
“這位小哥,你們一看就是外地人吧?”
一個拿著折扇的男人在旁邊自然聽到了余燼云和萬里的對話,他笑了笑。
“今日可是來表演的可都是樓里最善舞善琴藝的姑娘,如若錯過了可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時候能欣賞到這樣的琴音和舞蹈了。”
“你們千里迢迢的來到了南疆,如果不看一場南疆姑娘的舞豈不是太遺憾了?”
南疆人不僅以善蠱聞名,這兒的姑娘大多身姿曼妙,腰肢柔軟,跳起舞來如天上神女一般賞心悅目。
萬里以為這里和現世的演出一樣,因此興味更濃。
他眼睛亮的出奇,視線灼熱地注視著余燼云,讓他難以忽略。
“師父,我們就去看一眼成不?就一眼。”
少年比出了一根手指,帶了點兒討好語氣。
“反正現在也沒什么事,我也餓了,正好進去坐著吃點兒東西。”
“而且……”
萬里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對余燼云說道。
“這里人多,沒準能夠碰上作惡的毒修呢。”
南疆的毒修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種埋頭苦干,研制毒藥的人。
有好些為了試驗蠱毒毒性會去抓好些凡人試毒,
還有些更甚,想著快速提升修為會將目標落在修為尚淺的修者身上。
用蠱蟲吸干他們的精.血和靈力,最后化為己用。
著實惡毒。
這也是余燼云帶萬里來這里的原因,他的試煉對象不能一直是妖獸,也有作惡的修者。
這種靠吸取修者靈力的毒修一般不成氣候,正好給少年練練手。
只不過這種毒修卻不是第一時間就能碰上的,他們得稍微等等。
人多的地方嘈雜混亂,最適合毒修放蠱蟲。
而此時的憶春。樓恰好符合毒修下手的要求。
余燼云思索了一會兒,最后抿著薄唇沉著臉色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