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老道士吸了吸鼻子,聽著可憐的厲害。
張承宣不為所動,盤膝拿出涼水壺,從納戒的水缸中取出一壺水。
這水還是他專門從泉水中取的,喝茶很好。
“我為了不顯得跟從前判若兩人,進入這具身體之后,很久沒有喝過罐罐茶了,我老家的父母也喝罐罐茶,那個時候沒啥東西,有茶葉就不錯了,沒茶葉的時候,他們每天會煮蒲公英水喝。”
張承宣心想,這人肯定盤算著,他會開口詢問他的身世。
每個善良沒心機的人,都會被這樣看似平淡的閑談引入危機。
十年前,他遇到過。
所以這次,他不會上當。
果然,在他喋喋不休講了一個時辰自己的往事,終于發飆了。
“你的耳朵是不是聾了,驢毛堵住了還是腦子進水了,我在這兒說的嘴巴都干了,你應一聲怎么了?”
張承宣掰開雪白的點心,看著里面的五仁夾心,小心的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在底下接著碎屑,不讓一點渣子掉在地上。
這茶果然還是煮著喝香一點,他最近經常買大棗,也經常買冰糖,看到罐子里的冰糖見了底,他就心慌。
但同時也開心。
這樣,他就可以慢悠悠的,下山去鋪子里挑一挑冰糖。
他還給自己挑了一罐刺玫花,放進茶罐里,花香濃郁,苦中帶蜜的味道讓人難忘。
“你這后輩太不像話了,我都要渴死了,就不能給杯茶喝?難怪你到現在還是純陽之身,活該沒有女人看上你……”
“啪!”
張承宣折斷一截杏木棍子,丟到茶爐里,抬眸瞥了他一眼。
“正因為老子是純陽之身,才能有今日的修為,哪像你這樣的爛蘿卜,到處蘸醬,到處生孩子,結果呢?還不是沒一個愿意拿你當爹。”
他一邊倒茶一邊往那道士心里扎刺。
“你兒女遍地卻沒有兒女繞膝的福分,可見你是多么刻薄惡毒之人,自己的子女都怕你,你就算是活到千年萬年,有什么用?”
“你放屁!”被戳到了痛處,他氣得大吼,“你少他娘的放屁!”
“讓我猜一猜,你身后之人是不是也是純陽之身?那人整天跟你說他多可憐?”張承宣微笑,“你是不是跟他定了什么契約,他能夠享受你的福報,還能全身而退。他的罪孽全都是你在背?不然,你的身體也不會腐爛,嘖,那人肯定騙你說,他是在替你擋災,替你下地獄。”
“你胡說,不可能!”
“哦對,你的發妻,是不是他的青梅竹馬?你在家時,他經常喊你去外面尋花問柳,吃喝玩樂?”
張承宣聲音平靜,抓了核桃仁丟到嘴里,“對了,你走上這條不歸路,是不是因為撞見你的發妻對你不忠?”
“……”地上的人忽然不動了,呆呆地看著茶爐子,嗓子發干,“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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