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三娃難過的哭了。
宋春雪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三娃竟然因為木蘭給氣哭了,哈哈哈。
就說喝酒誤人誤事吧,明天三娃若是醒來,肯定不好意思跟她說話了。
看著他氣呼呼的甩掉衣裳,鉆進冰涼的被窩,鼻子還紅紅的樣子,宋春雪哭笑不得。
彎月高懸,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睡在熟悉的炕上,覺得有那么一瞬的悵然。
她原本是最懶得挪窩的人,沒想到還心甘情愿的跑了這么多地方。
這個當初她覺得會一直待到老的地方,竟然一次次的擦肩而過,匆匆一面便離去。
兩條狼狗已經送給紅英養了,院子里清清靜靜,狗盆就那樣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她今天看到了,忽然覺得人生無常,牽掛太多就是容易讓人神傷。
不過這點事兒,在她這些吵吵嚷嚷,顛簸曲折的人生中,算是不可或缺的點綴。
她本來就是有兒有女的人,若是沒有牽掛那還了得,修行之人又不是沒有心。
她不禁有些暢然,覺得重新來過的人生就該如此。
上輩子就困在李家莊子上那個小小的院子里,圍著那里從十幾歲轉到了七十多歲,幾乎她所有的光陰都被留在那兒。
這幾年時間,她很少在一個地方待很久,說不定現在讓她安安穩穩的留在哪里,對她是一種折磨。
讀萬卷書是很難做到,但行萬里路不難。
“吱呀~”
她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淡淡的月光出神,聽到西邊的屋子響了。
是張道長從屋子里出來。
“師兄睡不著?”宋春雪
“挺久沒來了,土蛋兒還打呼嚕,無極也是個愛搭腿的,的確睡不著。”擺了擺手,“你忙你的,我去墻上看看。”
“你去墻上看什么?”宋春雪好奇,“懷念過去?”
“是挺懷念的,當初咱們一行人出門,有韓師叔罩著,去哪兒我都能省一半的心。”他微嘆一口氣,“現在卻不同,我到哪里都感覺自己責任最重,這幾個娃娃不好帶啊。”
趙從雪跟在他身后,“其實我也睡不著,這么高的墻按理來說睡得很踏實,但我今晚上跟三娃聊了會兒,忽然很清醒。”
估計是年紀大了,在心中有諸多感慨,不像年輕人,倒頭就睡。
又或許是,想到今后要在師父跟前清修了,不知道今年才能回來。
忽然對這個地方的留戀就更重了。
“你跟來做甚,睡你的覺去。”
趙從雪丟給他一壇子酒,“喝不?”
張道長看了又看,“我拿上不宜飲酒,傷胃。”
“那你別喝。”宋春雪跨坐在高墻上,俯視著周圍擠擠挨挨的四合院,“月光如水啊,不知為何,看著如此景色,想哭又想笑。”
“晚上喝茶了吧?”張道長的坐姿相對文雅,盤膝而坐,整理著衣擺。
宋春雪連忙起身,這樣顯得她更糙。
“九年了哎,我遇到你們已經有九年光景了,真是神奇。”宋春雪笑呵呵的喝了酒,眼中的笑容帶著欣慰滿足和珍惜,“就算有一天有人跟我說,這就是一場夢,我也覺得值了。”
“那我們豈不是你的夢中人?”張承宣打開酒塞子豪飲兩口,“對我來說,發生過的事情都真實無比,我寧愿是做夢。”
想到師兄之前的經歷,宋春雪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