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在多年后,漸漸地恢復作為一個普通農夫時的記憶。
六年了,他悄然壓抑了六年,終于在今年躲過各位師父方丈的注意,悄悄去看望自己的孩子。
可是這些事他終究不能說出口了。
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種種因緣留在過去就好,孩子們長大成人,不需要他這個虛幻的父親。
她說的沒錯,他本就不該出現,死了就是死了。
忽然出現,反倒壞了因果。
看到她灑脫率真,舉著酒壺在夕陽中淡然如水的模樣,縈繞在心頭六年多的愧疚自責逐漸淡去。
他悄然轉身,透過水光看著秋日炫麗的夕陽,灑在荒涼干燥的荒漠,以及靜默幾百年被風雕琢出的石林上,宛若一場夢。
所有人都在朝前走,唯獨他與他們擦肩而過。
……
隔天,早起就下起了毛毛雨。
宋春雪早起下樓,空蕩的房屋內外安靜如需,魔刀門的下人也才剛起來開始忙活,廚房的火還沒有點起。
冰霜姐妹倆還在睡,她沒有打攪,自己打了熱水來洗臉,想著今日好歹送送孩子他爹。
從今往后,他們估計再也見不到了,恩怨已了,下輩子也不一定會遇見。
只是,當她出來倒水時,發現趙大人跟韓道長從下面上來。
“你們怎么這么早?剛從外面回來?”
估摸著是早起去附近閑逛了,宋春雪隨口一問。
“送走了慧能法師,你沒趕上。”韓道長淡淡道,“我以為你不會送他呢。”
趙大人笑著打哈哈,“好歹是舊相識,不過沒趕上正好,見一面了卻心愿便好,你們就此別過,山重水復不相逢,也算是有始有終。”
有始有終。
說的沒錯,有始有終也算是善緣了。
宋春雪淡淡一笑,不再多。
之后,她便一直待在房間里靜心打坐。
從早到晚,除了上茅房再沒有出過房門。
就這樣過了兩日,聽吳冰說榴娘的毒解了,他們可以離開了。
讓她驚訝的是,這幾日榴娘的孩子玉兒,都是跟在藿香跟葉寒影身邊的,除了晚上回來住在魔刀門內,每日一早吃過早飯,便跟等在門外的藿香兩口子出去閑逛。
這難得的跟父親黏在一起的日子,玉兒隨著他們走過大街小巷,騎過馬御過劍,藿香還答應她將來要帶她去金城。
所以分別這一日,玉兒哭得最難過。
她抱著藿香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藿香,你能……你能多留幾日嗎?不是說要陪我去沙漠里騎駱駝嗎,怎么……這么快就走?”
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眼眶紅紅的抬頭看向葉寒影。
“葉姨姨,你能把他還給我娘嗎?或者多借我一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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