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捏了捏她的臉,低低誘哄道,“現在先叫聲哥哥來聽聽。”
陶緹覺得他這么漂亮,叫一下也不吃虧,于是軟軟糯糯的喊了一聲,“哥哥。”
這一聲又甜又軟,裴延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本以為平日里的小姑娘就夠乖了,沒想到喝醉之后,更是乖到要命,乖到讓他想狠狠將她欺負哭。
他溫熱的掌心勾著她的腰,將她往懷中帶,得寸進尺的哄道,“阿緹乖,再叫一聲夫君來聽聽。”
夫君?這個稱呼讓陶緹愣了一瞬。
裴延見著她遲疑,心緒也不禁繃了起來,難道是酒醒了?
片刻后,就見陶緹在他懷中抬起頭來,雙眸亮晶晶的,視線從他的眼睛緩緩下移,最后落到他形狀好看的薄唇上。
她嬌柔的眉眼間閃過一抹狡黠,小色.鬼一般,討價還價道,“你讓我親一下,我就叫你夫君,好不好?”
裴延一頓,意識到不是自己出現幻聽了,旋即低低笑出聲來。
這小傻子,典型被人賣了還倒替人數錢的。
陶緹見他笑,撇了撇嘴,小小聲道,“不答應就算了,笑話我干嘛。”
裴延桃花眼中的笑意更盛,慵懶的往床欄倚靠,一副“任卿采擷”的模樣,輕聲道,“好,來親。”
陶緹,“……!”
她眼睛亮了,膽子也大了起來,“那我親咯?”
見他默認,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閉上眼睛,緩緩地湊了過去。
距離在一點點縮小,能感受到彼此灼熱的氣息,淡淡的香味縈繞著。
直到貼上一片溫涼的柔軟,仿佛還帶著葡萄酒的甜香。
這個輕吻,蜻蜓點水。
她飛快的離開他的唇,像是又喝了一壺酒,她臉頰再次染上緋紅,捂著嘴傻乎乎的偷笑。
好棒耶,她親到大帥哥啦!以后可以跟窮奇吹牛了!
裴延眉心微動,見小姑娘像樂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只覺得好笑——
“就這?”
陶緹沒聽清,迷茫看向他,“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的男人再次俯身湊了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捏住她的小臉,嗓音輕緩又沙啞,“來,夫君教你什么叫親吻。”
暖黃的燭火蓽撥作響,屬于男人的熱烈氣息鋪天蓋地的籠了上來。
一個自帶這方面的天賦,不一會兒就掌握了技巧;
一個笨拙青澀,又迷糊,只懵懵懂懂的隨著他的節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姑娘滿面潮紅,軟綿綿撐住他的身子,躲開臉,“我、我喘不過氣了。”
裴延看著她微微紅腫的嘴唇,眸色越發深暗。
手掌將她的小腦袋按入胸膛,他低頭在她肩窩深吸了口氣,低低的笑,“那歇一歇。”
初嘗到滋味的男人,一個吻怎么夠?
他抱緊懷中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心臟跳的極其有力,燥意卻半點不減,反倒越燒越熱。
他吻著她的發,沉沉喚著她的名字。
懷中,“……”
一陣均勻平穩的呼吸聲緩緩響起。
裴延摟著她的手微不可察的一僵,在看到小姑娘在他懷中香甜的睡相后,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竟、然、睡、著、了?
……
玲瓏和付喜瑞守在外頭,半晌聽不見里頭動靜,說話的聲音沒了,那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嬌.吟聲也沒了。
兩人面面相覷:這是歇下了?
玲瓏遲疑道,“要不要問一句?”
付喜瑞斟酌片刻,輕咳了一聲,掩面壓低聲音道,“都說酒后亂.性,沒準里頭……正成好事呢。”
玲瓏,“可……酒后亂.性不是說男的么,殿下又沒醉,醉的是太子妃。”
付喜瑞道,“一樣的道理。”
玲瓏疑惑,剛想細問,就聽得殿門“吱呀”一聲開了。
裴延大步走了出來,衣衫還算整齊,只是臉色沉著,渾身透著陣冷意。
付喜瑞和玲瓏忙迎上前去,“殿下。”
裴延斂眉,沉沉道,“太子妃睡下了,別打擾她。偏殿備水,孤要沐浴。”
………
翌日,日上三竿,天光大明。
陶緹醒來,只覺得渾身軟趴趴的,哪里都使不上勁兒來,尤其是腦袋昏昏沉沉的,跟灌了鉛水似的。
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迷迷瞪瞪好半晌才醒過神來。
她好像記得自己在宴會上看人跳舞,然后有點喝醉了,就先回來了?
然后……然后發生了什么?
目光落在身旁的位置,平平整整的,不知道是有人睡過又收拾好了,亦或是裴延昨晚沒來這里。
“太子妃,你醒了,可要起身洗漱?”玲瓏站在簾外輕聲問道。
“現在什么時辰了?”
“快午時了,你這會兒起身,正好可以用午膳。”
陶緹咂舌,自己竟然又一覺睡到中午。
幔帳掛起,她慢吞吞的挪到床邊,軟聲問,“昨天殿下來了么?”
玲瓏答道,“來了,殿下昨夜歇在咱們這,今日天剛亮便起身了,這會子應該與洛陽官員們去堤壩巡視了。”
聽到玲瓏的回答,陶緹的小臉皺成一團。
他來了?!
那她腦海中那些令人面紅心跳的畫面,到底是她的春.夢,還是真實發生的啊?
其實她也記不太真切,記憶里只是幾個斷斷續續的零星片段而已。
她只記得她好像色瞇瞇的扒拉在裴延身上,夸他長得好看,還像調戲良家婦男般,湊過去親了他。
再然后,她好像變成了一條魚,在海里游啊游,海浪太大,洶涌又猛烈,她被拍到沙灘上,快要喘不過氣來。
應該是夢吧?
陶緹捧著沉重的小腦袋,自我安慰著。
玲瓏見自家太子妃一會兒蹙眉一會兒臉紅的,擔憂問道,“太子妃,你是哪里不適么。醒酒湯已經在爐上備著了,要不奴婢先給你端來?”
陶緹回過神,擺了擺小手,“沒,我沒事。”
說著,她連忙起床,玲瓏伺候她洗漱梳妝。
連著趕了六日的路,再加上昨夜的宿醉,陶緹今日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行宮咸魚癱。
相比于東宮,洛陽行宮的膳房多了點本地特色,今日午膳擺上桌的有糖醋軟熘魚焙面、清湯荷花蓮蓬雞、奶湯燉廣肚、鍋貼金錢牛肉、雞茸釀竹蓀、芙蓉海參、玉鴨舌掌及兩道鮮嫩時蔬。
其中最讓陶緹感興趣的,是那道糖醋軟熘魚焙面。
做這道菜,需得用從洛河里新鮮打撈出來的鯉魚,大小適中,活蹦亂跳,初步加工后,將魚身介花刀,放入油鍋炸透,待魚炸到表面金黃焦脆時,放入調制鮮美湯汁中翻煮,片刻后裝入盤中,趁熱澆上香濃誘人的糖醋湯汁,再鋪上一層油炸好的焙面,這道菜至此完成。
焙面細若發絲,炸成漂亮的金黃色,根根分明的盤繞著,夾一筷子送入嘴里,香香脆脆,沾點湯汁,又變得脆軟香甜。
棗紅色的糖醋湯汁與整條鯉魚完美融合,色澤鮮亮,看著就很是誘人,嘗上一口,魚肉表皮酥脆,里面白白嫩嫩如豆腐般順滑,卻又比豆腐更加鮮美,混合著酸酸甜甜的醬汁,滋味真是絕佳。
陶緹本來因為宿醉的緣故,沒什么胃口,這會兒嘗到這甜中透酸,酸中微咸的糖醋軟熘魚焙面,味蕾像是被打開一般,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很快便將這一盤菜吃得干干凈凈,一本滿足。
用過午膳后,陶緹想在行宮各處轉一轉。
昨日來時,她在馬車上隨意一瞥,就覺得行宮景致不錯,反正她今日也閑著,就當參觀景點了,前世逛這種人文建筑還要買門票呢。
哪知道她這邊剛收拾停當,準備出門,就見小太監神色復雜的進來稟報,“太子妃,襲芳院的兩位姑娘求見。”
陶緹面露疑惑,“襲芳院?姑娘?”
身側的玲瓏默默垂眸,她昨夜聽付喜瑞說了,太子將那對胡姬都收下了,還在行宮安排了一處住所。雖說太子昨夜還是宿在太子妃這里,但他既然將那兩個女人留在了行宮,便代表有納用的意思。
雖說殿下貴為太子,收用兩個女人算不得什么事,可是……
玲瓏抿著唇,看向自家溫溫柔柔、平易近人的太子妃,心里忍不住替她抱屈,這樣好的太子妃,殿下這樣做,就不怕太子妃傷心么?
遲疑片刻,玲瓏還是如實與陶緹說了那玉氏姐妹的事。
陶緹聽到裴延將她們留下來后,眸中閃過一抹錯愕,隨后緩緩地垂下頭,心不在焉的撥弄著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鐲子。
“她們長得好看,跳舞也跳得好,唔,殿下留下來她們,也可以理解。”
她輕輕說著,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玲瓏看到她這樣,不由得一陣心酸,太子妃這是在故作堅強吧,明明心里很難受,卻還要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大度模樣。
她輕聲安慰著,“太子妃您別往心里去,殿下應該是一時圖個新鮮而已……”
陶緹抬起頭,瓷白小臉露出一抹笑意,“我沒事的,這……很正常嘛,我若是男的,我應該也會留下她們的。”
靜了一會兒,玲瓏問道,“那您要不要見她們?”
陶緹捏著自己的手指,小聲道,“我可以不見么?見了怪尷尬的,也沒什么好聊。”
而且她拿的是輕松度假劇本,才不想演什么宮斗劇呢。
“您是太子妃,自然可以不見。”玲瓏應道,“奴婢這便出去回了她們。”
陶緹淺淺一笑,“你去吧。”
等玲瓏出去后,陶緹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斂起,明艷的眉眼間籠上一層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淡淡失落。
她小聲咕噥著,“都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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