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昏沉間,恬恬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耳邊似乎還能隱約聽到醫生和護士叫“用力”的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天邊傳來一樣,但是現在別說用力產下那個孩子,她甚至已經連睜開眼睛都覺得無比困難。
身體各處的知覺漸漸麻木下去,肚子墜沉的感覺卻被反襯得愈加明顯起來,好象身體里的那個胎兒這時候有千斤重,要拉著自己一起沉入地獄一樣。
從體內深出一點點涌泛上來冰冷的感覺,恬恬模糊間覺得,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是要死了。
是報應?!
她只不過是做錯了一件事而已,這輩子就做錯了那么一件事。
不是都說回頭是岸嗎?!貪慕虛榮明明是每個女孩子在青春芳華時都會有的,而她也只不過是因為欲望壓過廉恥理智選錯了那么一次,于是從此就萬劫不復直到需要用生命去贖罪?!
在可能是生命最后一刻的這個時候,她甚至想起了敖潛。只是幾次見面的那個男人,甚至對方還沒對自己有過什么特別的照顧,要說愛到無法自拔,那確實是假話,但是對方身上卻有她向往的一切。
體面的工作,儒雅俊俏的外表,溫和的性格,還有很純凈的笑。
所以她才這么渴望他,好象如果能有這么一個伴侶,就證明了自己也可以是一個很可愛的值得呵護的女孩子,而不是別人口中一句充滿嘲諷和深意的“小三”可是那個聽說敖醫生喜歡著的伊依。沒有自己的漂亮,沒有自己的名貴首飾,都市中再普通不過、一抓一大把的青澀小女生,每個月甚至才拿上不了臺面的兩千來塊,只是“良家”兩個字,就足夠勝過自己百倍千倍?!
明明都已經一點一滴的虛弱了下去,恬恬卻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不甘的紅著眼睛,猛地把嘴唇咬出一絲血線來,一個小護士不小心轉頭看到一眼。頓時唬得還以為產婦是掛點了。
“快快。產婦意識恢復了”醫生和護士們都在忙亂,爆發了一把的恬恬卻再次以更快的速度昏沉了下去,這次她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輕飄飄的離開身體了。
而就是在這一片昏暗中,一個冰冷的女聲略帶些飄渺的傳來:“醒來叫人風小小和不然跟我走”
斷斷續續的詞組傳入耳中。恬恬本來以為是幻覺。但支撐起全部力氣張開眼皮的時候。她卻驚悚的發現自己面前確實站著一個女人有些模糊的輪廓,半透明的身體,除了自己以外。整個產房似乎沒一個人能看見對方,甚至忙亂快步走動的時候還不時穿過對方的身體
恬恬差點沒白眼一翻再重新給暈回去,但是那個疑似鬼魂的黑衣女人在自己眉心伸指一點,冰涼的一絲玄妙感覺滲入靈臺,居然讓她瞬間又清醒了幾分。
“你是誰?!”恬恬吃力的發出虛弱的聲音。盯著黑衣女人的目光在其他人眼中看來是對不準焦距的典型體現。
小護士倒吸一口涼氣,悄悄跟身邊同事擔心交流:“產婦出現幻覺了?!是不是回光返照外面家屬不會鬧起來吧?!”
黑衣女人面無表情看著恬恬,后者發現對方的臉似乎有點眼熟,貌似有幾次自己偷偷去窺視敖醫生的時候,這個女人就在附近出現過?!
“把風小小叫進來。”黑衣女人平靜無波的簡單重復:“她身邊有能幫助你順產的女人如果這次你死了,那就只能跟我回城隍街了。”
恬恬猛地瞪大眼:“風小小?!”
死是什么意思?!回城隍街是什么意思?!
黑衣女人又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轉身飄出了產房,恬恬眼睜睜看著她無實質的身體穿過了醫生護士們的身體,穿過了門板,最后消失,心情簡直不能更震撼。
“什么?!”又一個小護士似乎注意到產婦剛才張了張嘴,忙把耳朵湊過來:“別擔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你剛才說什么?!”遺囑?!
“風小小”恬恬回過神來咬牙,雖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這無疑已經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了,于是她盡量提高聲音,強忍著下身的劇痛用盡了全部力氣嘶吼:“風小小我要她陪產!!!”
“赫姐!咱馬上就能進去了,別擔心。”小黑出來通知完后就繼續收魂去了,風小小這會兒正拉著赫拉簡單交代,順便手里捏著小團泥不停捻著:“雖然你本事大,但咱還是盡量別太玄幻了喏!一會兒你就隨便找個不要緊的地方扎幾針裝裝樣子,回頭就說是神奇的中華醫術創造奇跡”說完把捻好的一把銀針遞過去。
赫拉接過銀針,扯起唇角沖風小小一笑:“幫了你們還要順便幫你們的傳統文化打廣告?!”
“這不是你說的要把手保持接觸產婦的腹部么!有銀針裝裝樣子總比你死皮賴臉放上去強。”風小小無語:“要不大家都要摸肚子,沒個幌子哪輪得到你?!別到時候人家還以為你是去搗亂的。”
再說了,搶了摸肚權以后一眨眼就幫人把醫院都沒辦法的難產娃子給生下來了,沒個理由擋著,難道要說這外國女人天賦異秉,瞪誰誰懷孕,摸誰誰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