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的祭祀大典如期舉行,今日的杜七娘一身艷麗的盛裝,在一班本地官員的簇擁下一步步走向高臺,沈長風已經提早一點到了貴賓席,朝著杜七娘起身微微點頭。
先前的城中空地上建起了一座高臺,高臺的中間放著一個大鼎,大鼎里面似乎燃著什么,散發出點點白煙。
沈長風看著杜七娘安坐在中間的椅子上,與一旁不斷套近乎的官員寒暄著,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意,他怎么都看不出這個女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盤,一切都看似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今日一早他就吩咐林楓將風陵閣的弟子帶出了城,只留下幾個信得過的人,混在觀望祭典的人群里面,見機行事。
杜七娘默默地點了點椅子的座把,目光飄乎乎地落在祭典的高臺上,嘴角抿起淡淡的笑意,這一次看樣子是勢在必得了,如此的戲碼不是早已算計好了,蟄伏了那么多年終于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泠霜穿著祭司服,卻不想墨瞳準備的衣物竟然如此合身,就好像一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衣裝上面的紋飾竟然一絲不茍的全部按著昆侖一族的圣物編繪而成,他不想有一日他還會跳這種舞,好在這幾日吃了不少補氣的藥物,應該可以撐得跳完整支舞。
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高處的杜七娘,眼神稍稍頓了頓,因為這一瞬間正巧對上了她的目光,交接的一剎那那雙眸子里透出來的寒意之中滿滿的都是殺意。
那樣的殺意讓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這種感覺似乎在某個地方曾經見過。
似乎是感覺到了泠霜的錯覺,杜七娘收斂了自己眼中的殺意,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然后移開了視線。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泠霜想著下意識握緊了手里的法杖,沉下心默默念著獻祭給上神的祭詞,只見所有的城民都紛紛跪下,看著泠霜一個人站在祭臺上,四周的女巫隨著起舞,他舉起權杖驟然擊地,祭祀開始。
他隨著女巫的擊點,揮舞著權杖舞動著,一邊舞動一邊口中念著祭詞,沒唱幾句,胸口就猛然間一陣受不了的抽痛,這么快就……
眼睛的余光徐徐飄向裊裊白煙,這煙的味道很奇怪,方才不覺得此時漸漸有了一些迷蒙,他猛然間打了一個機靈,這個煙有迷幻的作用,現在臺下的人們都已經被迷惑了。
沈長風似乎也感覺到了絲絲不妙的錯覺,四周的人們實在太安靜了,這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別在腰間的蒼梧刀,他的眼神死死盯著那些人,只不過趴伏在地上目光呆滯著。
身體越來越乏累,泠霜喘著粗氣,渾身上下的力氣就好像被活生生抽走,沒想到這一次被抽取的代價竟然讓他承受不住了,祭祀還有一半尚未完成,若是半途而廢必受天譴。
他硬撐著繼續主持祭祀,同樣將目光時不時投向坐在高臺上的沈長風,如今他倒是不明白墨瞳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沈長風又為何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杜七娘很是淡然地看著高臺祭壇上的一切,眼神卻是尤為清亮,果然這就是昆侖一族祭祀之舞,青鳥之羽,王族之血,這也難怪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了。
泠霜深吸一口氣,將權杖高舉,合上雙眼,口中念著最后的祭詞,然后徐徐放下權杖,身形一個不穩就將要跌倒在地,好在手里的權杖也差不多做了拐杖,才沒有讓他摔倒。
沈長風無聲地站起,直直拔出了蒼梧刀,指著臺下的泠霜,杜七娘緩步走到了沈長風的身邊,剛要開口,蒼梧刀的刀鋒一轉停在了她的頸邊,目光之中的迷茫散去,只剩下漠然的殺意。
“這場戲也應該結束了吧。”他徐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