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今日白瀟瀟的絕情,他心里總是沒理由地刺痛,許是太在乎,心痛的感覺難以抹去,任憑身旁的花女給自己倒酒,一杯杯飲盡,以解心間憂愁。
蓉兒推開門,緩步進來,聽聞風陵閣大公子來此消遣,她得了媽媽的呼喚便來陪酒,她素來妝容素雅,幾乎從不濃妝艷抹,正是這般素雅的妝點也在三江的花女之中常常拔得頭籌。
她才進去一步,便看得出大公子并不是有心來這里消遣,不過是來借酒消愁,早已過了酒肆閉門的時間,想要喝酒除了在府邸,也便只有這里了。
“妹妹們且下去吧。”
那些花女看了一眼蓉兒,再看了一眼沈長風,知道無法得罪蓉兒,只好戀戀不舍地退下了。
“大公子,這酒若是因愁而飲,只會增添愁意幾分,可無消愁之用。”她走到沈長風身邊,將手里的一壺酒倒入沈長風飲盡的杯中。
“世人皆道一醉解千愁,殊不知舉杯消愁愁更愁。”他自嘲般地笑笑,抬眼看著蓉兒,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這是什么酒?”他略略有了些醉意,這酒的味道有些清涼,涼如心脾。
“這是妾身親自釀造的花酒,名為花間醉。”她柔聲說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呵,果真是好酒。”他意猶未盡地念道。
殊不知這花間醉是許多人千金難求,而面對沈長風,蓉兒直接取了滿滿一壺,她微笑著,當初取酒命之時,便是想到了這首詩的意境。
“公子倒是頗有些詩意,妾身的確將此酒取名于此詩句之中。”她微笑著,又替沈長風滿上,“妾身聽聞今夜本是大公子的大婚之日,怎還會來此?”
沈長風聽得一頓,卻是苦笑一聲,錯失心愛之人又怎能瀟灑快活,這世間苦情之人方能明白這離愁之恨。
見沈長風不愿透露,蓉兒也是大致明白了。通常來青樓之人皆是尋歡作樂之輩,而他前來是為了逃避什么不想面對的東西。
“公子不愿說也罷。”她察觀色,轉身再去讓人取花間醉來,“這花間醉今日公子愿飲多少,妾身便取多少,公子盡興即好。”
窗外隱隱傳來風刮窗紙的聲音,風起了,吹著雨絲落在房檐,窗欞之上,蓉兒取來一把琵琶,玉指撥弄著琵琶弦,一首憂凄之曲緩緩唱道。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獫狁之故。
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沈長風聽著她的曲子,眼眸之中暗暗流動著一抹哀愁,詩經之中的《采薇》……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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