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溫良辰就好似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不斷浮浮沉沉,如同一根沒有目的地的浮木,迷迷糊糊之間,讓人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她被秦元君搖醒之后,開始逐漸恢復意識。
“良辰,該起身了。”秦元君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綺糜的味道撲入鼻中,讓溫良辰頓時一個激靈。
她睜開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煙羅紅帳的帳頂,她視線往下移動,最后落在旁邊秦元君俊朗的側臉上……于是,她終于認清這殘酷的事實。
她,溫良辰……當真嫁人了。
溫良辰微微蹙起眉尖,抬起擱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再往旁邊蹭了蹭,茫然地問道:“幾時了……”
誰知這一開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了,如此破碎的聲音,居然是自己發出的?
“寅時三刻。”秦元君伸出手,輕輕刮了她鼻子一下,瞇著眼睛答道,表情十分饜足。
溫良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不解地問道:“那你為何還不起來。”
秦元君頓時輕聲一笑,伸出手,“嘩”地一聲掀開被子,他朝溫良辰擠眉弄眼,故意放大聲音,說道:“……我的好夫人,你壓著我,讓我如何起來啊?”
溫良辰順勢一低頭,猛然發現自己全身干干凈凈,小衣等物事早不知道飛何處去了,更令人驚恐的是,此時,她手和腳還擱在他的身上,將他纏得死緊。這般令人眼紅心跳的場面,不禁令她回憶起昨晚上和他做的出荒唐事,她耳根一熱,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秦元君見她臉色風云變幻,一會兒宛若紅霞,接著又鐵青如鍋底,最后變成認命的慘白,他捂著肚子,笑得幾乎要岔過氣去。
“你在做什么,還不快將被子蓋上!”溫良辰臉頰滾燙,中氣不足地說道。
秦元君揪著被子不放,將其壓在腰下,溫良辰在他肚子上重重拍一掌,在他嗷嗷大叫松懈之時,趁機劈手奪過被子。
溫良辰將大紅鴛鴦錦被往上一拉,死死地悶在自己的身上,還將一張通紅的臉給蓋了大半,只露出兩個眨巴眨巴的眼睛。
秦元君頓時大笑出聲,他霍地側過身,一雙眼睛泛著精光,得意洋洋地笑道:“良辰你怕甚?我昨晚都瞧過了、摸過了,也親過了,你再遮遮掩掩也無用。”
畢,他悄悄伸出手,滑進被中,輕輕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軟肉。
“哎呀,你……”
溫良辰生平最怕人撓癢癢,這會兒他故意亂來,刺激得立即清醒了,她被撓得狠了,心中又氣又怒,一腳便將秦元君踹下榻去了。
只聽“砰”的一聲響,秦元君在地上摔得個四腳朝天,幸虧下邊鋪有厚厚的大紅毯子,否則,他今兒便別想豎著進宮了。秦元君委屈地抬起頭,憤憤不平地指責道:“夫人,你、你居然謀殺親夫……”
溫良辰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慢慢蠕動到榻邊,她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笑得淚水橫流,道:“……誰讓你欺負我?活該。”
“我哪敢欺負你,分明是你踹我。”秦元君皺著眉頭,忽然,他眼睛滴溜溜一轉,“既然你一定要說我欺負你,那我便得欺負個夠本,否則我便白擔這名聲了!”
接著,他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一頭扎進帳子里去了。
溫良辰急忙捂住被子,發出一聲尖叫:“哎喲,別鬧,咱們還得收拾進宮呢!”
聽見房里傳來嬉笑打鬧之聲,早早守在門外的純鈞和水心二人,頓時露出了猶豫之色。
純鈞憂心忡忡地道:“若姑娘和殿下再繼續這般鬧下去,耽擱了進宮請安的時辰,那該如何是好?”
魚腸十分鎮定地道:“你們二人莫要著急,咱們王妃向來守時,稍后便會傳咱們進去了。”
如今的魚腸已經嫁人成婚,便跟著溫良辰來睿王府當掌事姑姑。
果然,片刻之后,房內的聲音逐漸小了,里間傳來溫良辰的聲音:“你們進來收拾罷。”
二人加緊時間梳洗,秦元君穿上禮部送來的厚重的冕服,溫良辰則著翟衣,收拾妥當之后,二人攜手走出門去。
新來的王府總管早已等在廊下,見兩位主子感情甚好,他笑容滿面地打彎身行禮,恭恭敬敬地道:“奴婢不渝,給睿王殿下、王妃請安了。”
因為秦元君須得時常進宮,平日隨行的巨闕不方便再進出,如今這位不渝,便成為秦元君身邊的新總管。
至死不渝?
溫良辰以帕捂唇,“噗嗤”一笑,再轉頭看向秦元君,嘟著嘴道:“你給他取的名兒?”
秦元君勾起唇角,瞇起眼睛答道:“取個這樣的名兒,既能讓你放心,也好打消別人的念頭。”
溫良辰偷偷翻了個白眼,心道,秦元君說的倒是正確,自己可沒有那般大肚量,能容忍他再娶別人。
如今新婚燕爾,二人對于這個話題都避而不談,秦元君則毫不避諱,拉著溫良辰的手,往停放車輿處走去,一路上,二人有說有笑,氣氛和睦。
王府的下人們看著這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心中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大半:睿王和王妃夫婦美滿,他們下人的日子便好過了。
與天下百姓同樣,下人們絕對不希望王府雞飛狗跳,誰不圖個安穩呢?
進入馬車之后,溫良辰身子一松,癱軟在靠墊上。方才二人在榻上打鬧好一陣,等到站起來后,她才猛然發現自己不僅頭重腳輕,還腰酸背痛,她忍不住白了身旁某人一眼,難受得直哼哼。
若不是為了維持王妃形象,她才不會硬著頭皮走路。
秦元君伸出大手,將她摟在懷中,輕聲詢問道:“怎么,可是不舒服了?”
溫良辰在他肩膀上尋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以保證不蹭壞自己的頭飾和衣裳,她癟了癟嘴,抬起頭,十分委屈道:“我腰上疼,你讓她們進來給我按按。”
見她一雙眼睛濕漉漉的,模樣著實可憐,秦元君頓時啞然。
昨晚二人鬧得極晚,根本沒睡上幾個時辰,秦元君心中生出幾分愧疚之意,若是自己昨晚不那般折騰,今日她是否好受一些?
他手上用力,將她攬得更緊了,心疼地說道:“不必讓她們進來,我給你按按,你先睡會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