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玉泉客棧時,已經臨近深夜。那個女首領率領著自己的部眾朝著漠北的胡戎進發了。
尉遲飛燕坐在馬車里,而她的對面則是一臉笑意的衛宣氏。
“怎么,側妃見了我似乎并沒有太過意外的表情啊?”她緩緩開口道。
飛燕面無表情地說道:“衛夫人一向是走一步看十步,想必是跳崖后另有一番機緣,至于您會來此地也一定是深思后的結果,畢竟胡戎的犬哈公主也算是棵枝繁葉茂好乘涼的大樹。”
衛宣氏的眼睛一瞇:“你倒是認得犬哈公主?”
飛燕微微一笑,并沒有回答。漠北的勢力錯綜復雜遠在淮南之上,但是飛燕在此地經營許久,對各方勢力的熟識了然于胸。
口操胡戎方,又臂力驚人的女子有幾個?分明就是漠北赫赫有名的胡戎公主犬哈!她原先也是不確定,不過剛才出試探衛宣氏,果真是這樣的結果。
這個胡戎公主還真是個厲害的角色,當年她設計驍王落入了這胡戎的地界,害得驍王差點貞潔不保,被這胡戎公主苦苦逼婚……想起那公主方才色瞇瞇地繞著自己打轉的樣子,飛燕有些微微的懊惱……他的貞潔當初是怎么保住的?
不過……
“夫人是與宣鳴聯手了嗎?”飛燕突然開口說道。
衛宣氏的神情一凜,目光如矩地望向了飛燕:“你何出此?”
飛燕從容地說道:“宣鳴假冒諸葛書生,犬哈公主可能不知,但是衛夫人您不會不知曉的,卻任憑著那公主一路追擊到了玉泉客棧,分明是要引得她遠離胡戎大營。方才我聽外面的胡戎侍衛說,有發現了諸葛書生的蹤跡,便是一路繞遠走到這三甲峽來……”
說到這,她頓了頓道:“夜走三甲峽,從此不返家……這是當地人都熟知的老話。那‘諸葛書生’怎么那么湊巧,偏偏要來走著夜晚野獸出沒,盜匪橫行之地?”
衛夫人冷笑一聲:“不愧是諸葛書生,原先在淮南時,只看你在內庭打轉兒,心道說不定那響當當的名頭許是摻了些水份的,現在看來側妃舉一反三的能力果真是名不虛傳啊!可是你如此直抒胸臆,不怕我殺人滅口嗎?”
說話間,衛宣氏一旁的侍女鳴蟬已經拔出了閃亮的匕首緊緊地抵在了飛燕的脖子上。飛燕卻是毫不慌亂,微微一笑道:“夫人殺我,可是舍得了那漠北的驚天秘寶?”
她篤定著衛宣氏必定要挾自己來向驍王交換,所以就算匕首加身也未見慌亂。衛宣氏看著她從容鎮定的嫻靜臉龐,半晌默默,眼中的妖光閃爍,好半天才道:“倒真是越來越像你的母親了……”
然后便是揮一揮手,示意鳴蟬收了寶劍,然后伸手輕撫著飛燕的脖子道:“可是弄疼了?”那話里的溫柔,讓飛燕微微打了寒顫,只覺得這衛夫人這個光景了為何還要跟自己惺惺作態?衛夫人望著飛燕警惕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舍地收回了手指道:“你豈是那些珍寶可衡量的?乖乖地管住自己的嘴巴,跟著我總是不會叫你吃苦的,不然那位胡戎公主發現你女扮男裝,下場可就凄慘了……”然后撩起簾子查看著窗外的情形。
那犬哈公主也不是無腦之人,她自然也聽過三甲峽兇險的名頭。夜幕陰沉中,三甲峽嶙峋高聳的巖石慢慢地透過冷霧呈現在了眼前時,一揮手便喝令著大隊人馬停了下來。
此時峽谷里吹來一陣寒意刺骨的勁風,呼嘯而來時,如同怪獸在呼號。
犬哈公主顯然擔心這內有埋伏,微微想了想,一揮手命人將柴進等王府的侍衛們押解了過來,用生硬的話語說道:“你們!打頭陣!先進去!”
柴進此番折在一個女子的手里真是生平的奇恥大辱,如今又聽到那蠻族女子如同呵斥一條家狗一般指揮著自己,立刻怒目而視,寧肯死也絕不挪動腳步。
那犬哈公主微微一笑,利落下馬,幾步來到了馬車前,一掀簾子,便將飛燕從馬車上拉了出來,然后將長劍抵著她的脖子道:“再不懂,就宰了你的主子!”
柴進的身子一震,氣得臉都憋紅了:“你敢!”
飛燕心內也是一苦,幾次三番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是不好受的,只能朗聲勸著這個略有些榆木腦袋的部下:“快些聽她的話,進去吧,那峽谷里峭壁利石甚多,仔細別刮傷了,還記得上次走黑水峽時嗎?雖然兇險不也是熬過來了?照著上次做便好……”
柴進先是疑惑不解,然后便是目光有些發直。
飛燕知道他應該是聽懂了。那黑水峽一戰乃是多年前她與驍王的一次小小的“摩擦”,當時驍王圍剿了白露山右翼大軍傷亡慘重,燕飛被迫無奈,準備轉移,同時故意泄露行蹤,引得驍王的追兵入了黑水峽,遭遇到了她事先設下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