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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肖青有點傻眼了,竟是沒有收起架在側妃脖子上寶劍,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坐起來的驍王。直到那驍王用毒針一般的眼神瞪著他,才慌忙收起了寶劍,跪倒在地向飛燕請罪道:“肖青該死,以下犯上,還請側妃降罪責罰!”

      飛燕屏息了一下,緩緩地把胸口憋悶的那口氣吐了出來,對跪倒在地的肖青語道:“這般的忠心耿耿以殿下為重,何罪之有?”

      然后朝著驍王福了一禮:“殿下無恙,臣妾就放心了,今日觀禮疲累得很,臣妾有些支撐不住,便先回馬車上了。”說完竟是不待驍王說話,便徑直走出了營帳上了馬車。

      肖青見王爺并無大礙,心里也是一松,等到飛燕出去了便要起來。驍王站起身來冷著臉道:“給我跪下!待會兒不準騎馬,徒步跑回驍騎營!”

      肖青聞頓時傻了眼,驍王動了怒,那么遠的路程當真是要跑死他嗎?

      且不說肖青的愁腸百轉,從金水之畔回來,飛燕回了房內,邊換衣服邊對寶珠道:“一會去給殿下語一聲,我的身上來了癸水,還請殿下避一避污穢,今夜便不要來這了。”

      寶珠小心翼翼地看著飛燕一眼,福了一禮,便轉身出去了。

      飛燕在侍女的服侍下,卸下了自己頭上的扶搖金釵,任憑秀發披散在了背后,披上了輕便的長袍,趿拉著一雙綴著兔毛的白綢軟鞋,便倒臥在了內室的軟榻上,讓侍女們都出去了。

      現在雖是秋季,一到下午短少了陽光的屋內便陰冷得很,幸好軟榻一旁是仙鶴飲水狀的暖爐,肚子里放著上好的竹炭,細長的仙鶴脖子導出了竹炭的煙氣,再伸出一個水盆里,用水將煙氣過濾掉。一旁的香爐里燃著上好的凝神沉香,此時湮滅了香頭,余味卻是在鼻息間縈繞,倒是掩住了之前嗅到了追夢草后便一直揮之不去的苦味……

      她是真的覺得疲累了,以前在白露山時,哪怕在營帳里研究一天一宿的軍情,也從來沒有這般疲累過。那總是要與男子一試高下,從來不肯示弱服軟的硬朗之氣,倒是在京城平淡而瑣碎的日子里消磨殆盡了。

      經歷了上午那唇槍舌戰的陣仗,此時她甚至懷念在街角販粥,每日敲打著算盤,拙荊見肘地計算著盈余的日子,可惜……終究是回不去了……

      倒臥了片刻,被這暖氣一烘竟是昏昏欲睡,朦朧之中,感覺有人拿了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微微掀開眼角一看,驍王英挺的側臉映入了眼簾,他不知什么時候也倒臥在了自己的身旁。

      本要懨懨閉上眼睛不去管他,可是驍王卻伸手輕輕地扳過她的下巴,轉頭問道:“愛妃竟是還在氣著?”

      飛燕順從側過臉,半垂著眼臉語道:“有什么可惱的,驍王那般行事也是被情勢所迫,飛燕能略盡綿薄之力,只當是本分,幸而沒有給驍王添亂,幫了倒忙……”

      驍王應該是剛剛沐浴完畢,發絲水漬未干,披散在了頰邊,讓他本來就有些深邃的五官更增添了一抹野性。

      聽了飛燕的話,他的長指輕撫著飛燕嬌嫩的頰邊,沉默了一會說道:“小時,阿娘的村里有一個女子,她原本是村口鐵匠的妻子,夫妻恩愛,可惜家境貧寒難以維系,便在村口支了個縫補攤子,替村子里老人漢子縫補裁制衣服,賺些貼補的小錢。她的針線活兒倒是精細極了。記得本王那時候褲子因為貪玩劃開了一道口子,也不肯讓阿娘縫補,便偷偷在錢罐子里摸了三文錢,去村口的縫補攤子上。也不知為何,到現在都記得她在那條破了的口子上縫了一把彎彎長刀形狀的花紋,倒是威風得緊,本王便隔三差五的劃破衣服,后來到底是被阿大揍了一頓,才變得精心了起來,不再摔跤……那時她的小攤生意好極了。”

      飛燕聽著這驍王小時的事情,心道:竟是小時這般有心機,當真是個狐貍,那位端木先生倒是教訓得甚妙!卻不知他突然同自己講這些干嘛?

      “不過后來,鐵匠因為去鄰村攬活,雨天路滑摔落山崖死掉了。那女子迫于生計便改嫁給了村里的一個酒鬼,從那時起,她縫補的衣服再也不那么精細了,攤子的生意也愈加的清冷……本王那時不解,跑去問阿娘,為何她的手藝退步得這般厲害?阿娘嘆著氣說那女子現在不過是胡混著過活,早就失了興味哪里還繡的出那般的精細?”

      飛燕聽得眉頭微皺,抬眼再去看那驍王,那張英挺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只是緊盯著她說道:“燕兒,你現在可是得過且過,胡混著過活?”

      這番往事之中的暗指,她怎么會聽不出來,便是咬了咬嘴唇,騰得一下子坐了起來。

      驍王雖然微笑,可是笑意卻是未及眼底:“也便是這個時候瞪起本王來分外的有精神,這幾日來了淮南,魏總管向你請示了多少的事情?可是大多得的不過是一句‘你看著辦’,倒好似這里不是你的府宅一般,這淮南府的確是不比京城王府豪派,可是委屈了側妃你?整治起宅院來竟然沒有經營個巴掌大的粥攤那般精心!還是本王比不得那樊景?倒讓你存了嫁給酒鬼的委屈?”

      飛燕氣得拳頭都是緊握著,從小至大,當真是沒有人這般訓斥著她。小時自然不必說,她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口中之寶,她又是自小就要強乖巧的,父親說重話的時候都是少之又少。后來去了白露山更是不必說,滿山的人馬哪一個不是以她惟命是從,雖然后來樊景漸漸生出了自己的主意,也是委婉提出,從來不曾申斥過她。

      可是沒想到嫁給了這個無良男子為妾室,已然是盡量伏低做小,低眉順眼,竟是被這般劈頭蓋臉、指桑罵槐地指責著自己的不長進,又拿自己跟個寡婦村婦攀比,倒是哪里讓他不順心了!不過,她還真是羨慕那守寡之人,卻不知這二殿下肯不肯現在死一死?

      想到這,那硬朗、清高的性情便是理智壓制不住了:“殿下不是說得明白,娶個妾室進來便是要暖床嗎?怎么今兒竟是生出了這么多的差事?竟是要管著府上的大小事宜,要不妾身明兒勤練一練針線女紅,也在殿下的褲子上縫出個晶亮的大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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