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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鳳還巢 > 91、終于定親了

      91、終于定親了

      婚姻乃是結兩姓之好,場面熱鬧而隆重,又有禮部等處的官員出面指導。若是在藩國封地,這樣的場面還略好些,在京中像姜長煥這樣爵位較高的宗室的婚事,禮部等處就不得不重視起來。多少年了,皇子就藩之后,繁衍出來的宗室就都是在封國里頭成婚,擱京城來的,少之又少,姜長煥更是近年來的頭一份兒。

      瑤芳禮儀一向不錯,然而用得著她出面的時候卻沒多少。賀家的主角是賀敬文,姜家那邊是姜正清。準新娘和準新郎都沒能打個照面兒,凈讓兩位親家公互動去了。

      瑤芳見到的是簡氏。這一天,兩家人都穿著正式的服色,室內一片璀璨,來湊熱鬧的未婚小姑娘們看得眼熱不已。

      瑤芳只行禮之后端坐微笑,做個端莊羞澀的準新娘。就算她想要“不端莊”,也鬧不起來,打從今天早上起,她就像是一抹游魂,深恐在夢中——不親身經歷了這件事情,是難以理解這種心情的。每一樣都是那么的新鮮,那么的戳人心窩子。終于,也有這么一天了。

      屋里的熱鬧漸漸散去,開席了。麗芳有身孕,穿得也很喜慶,周遭圍了一圈的同齡人。戲笑一陣兒,又擔心妹子,悄悄對容七娘說:“我就不湊前面的熱鬧了,去陪陪二娘。有人問起,就說我也乏了。”容七娘以帕掩口,輕聲回道:“我省得。”

      麗芳笑著去看妹妹,剛踩進門口,就見妹子在窗下托腮而坐,陽光透過窗欞照到她的身上,將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柔光。麗芳揉揉眼睛,笑著打趣:“喲,這是哪家小娘子?這么標致……呃,你哭什么呀?”

      瑤芳轉過臉上,面上帶笑,眼圈兒紅紅的:“沒什么。”這種心情,麗芳大約是很難理解的:“可是作怪,我就沒見過這個時候哭的,頂多是上轎的時候舍不得家里,你這個,你也擔心得太早了吧?”

      瑤芳的傷感被姐姐一鬧,很快消散了,也不接這個話,轉問麗芳身體有沒有不適。麗芳道:“我好著呢,你今天看好你自己。這一轉眼的,你都要出門子了,娘要是活著,不知道有多開心。唉,咱家祖上,也沒出一個犀軸的誥命呢。”

      瑤芳輕聲道:“總會有的。我看嫂子福氣就不小。”

      “也對,”麗芳愈發開心了起來,“俊哥打小就能干的,我怕是有些難的,你姐夫,也就是舒心吧。七娘跟了俊哥,以后少不得要上下打點多操心的。要跟我換,我還要猶豫猶豫呢。還是你命好,今年才十五,已經萬事不用操心了。”

      可不是么,如果嫁的是文官,一輩子得跟著丈夫起起伏伏,命好的如容夫人那樣的,也得陪著容閣老熬資歷。命差一點的,比如柳氏那樣的,陪著流放。不好不壞如韓燕娘,操不完的心。勛貴家就不一樣了,承嗣子落地前程就定了下來,他們又極少參與黨爭,安全得不得了。宗室更妙,哪怕不是承嗣子,生下來也是有爵位有俸祿,朝廷養著,皇帝還得優容著。

      像瑤芳這樣,只要姜長煥別發瘋,姜長煥的父兄別造反,連子孫的生計都不用愁了。

      瑤芳聽了麗芳這話,也只是微微一笑:“是啊,萬事不用操心。”我特么已經操了十多年的心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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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腹誹,看目前的情況,似乎家里已經不用她再怎么操心了。婆家那邊也是,姜大快要回來了,只要不涉及到什么心愛的人,姜大還算是靠譜。現在要擔心的,只有魘鎮一事。然而姜長煥既然已經入了錦衣衛,還是北鎮撫司,真個出了事兒,他是能插得上手的,至少勸元和帝聽娘娘一辯,還是沒問題的。

      姜長煥得娘娘撫育,這點良心,還是有的。對這一點,瑤芳相當篤定。

      終于能放下一點心來,瑤芳的心情變得很好。連韓燕娘叮囑:“你既定了親,書坊就算是你的嫁妝了,一應經營都交給你,只有一條——不要太盯著那里了,也不要總往那邊去。叫人說你太活潑了,不好。”

      這樣也沒能讓改變瑤芳的好心情,笑盈盈地答應了,提筆又寫了一卷話本,命青竹給送了過去,便又有人過來給她量尺寸——這是來做她的誥命禮服的。

      輔國將軍夫人,從二品誥命,用犀軸。珠翠四翟冠。服大紅絲大衫,深青絲金繡翟雞褙子,青羅金繡翟雞霞帔,抹金銀墜頭。這些,都不是一般人家自己能做的。

      韓燕娘封了紅封兒給了來了,央他們將尺寸略放一放。瑤芳正在長個兒的時候,現在的尺寸量了,明年必是要短的,略放寬一寸,穿著就正合適了。來量尺寸的也極有眼色,紅封兒照接,做事愈發周到了起來:“謝您的賞,縱您不賞,咱們也不敢偷奸耍滑的。姑娘這個條兒可真好,您府上的姑爺好福氣。”又贊姜長煥少年有為,簡在帝心,弟兄倆都很出色一類。

      瑤芳含笑聽著,心說,那是你沒見著他們熊的時候。

      韓燕娘問瑤芳:“算算日子,姜家大郎也該回來了吧?”

      瑤芳道:“聽說八月初能到,正好能趕上中秋團圓。”

      韓燕娘念一聲佛:“都平安回來就好。”

      瑤芳心說,只怕回來就要不得安寧了。立儲的事兒,可比楚地的事兒更能牽動朝廷上下的心。以那位皇帝的脾性,正在要拉攏人給他沖鋒陷陣立次子做太子的時候,有功績有人望的回來了,怎么可能被放過?迎接的場面必然是大大的,榮耀給得足足的,然后就要他們去做斗犬了。甚而至于,要借這一次的郊迎出點夭蛾子。

      更大的風波,就要來了。還好,這回她這一邊的人,立場都沒問題。

      ————————————————————————————————

      前世對朝廷大事知道的并不詳盡,也不很多,但是論起對元和帝的了解,瑤芳堪稱是專家了。結合今生所見所學,她這一回猜得很準,郊迎之前,就了出事兒。

      平叛凱旋,本就是一件大事,合該給以殊榮的。原擬定的,要以內閣輔臣郊迎,元和帝“突發奇想”,召來同在郊迎名單里的姜長煥,要他“護送小兄弟也去長長見識”,嗯,將小兄弟帶到姜長煥他哥面前就是一大功。這位小兄弟,就是吳貴妃之子。對外宣稱則是,皇帝本來想要親迎的,但是畢竟是宗室謀反、同室操戈,就不自己去了,讓次子代他郊迎。元和帝此舉,就是要突出次子,淡化長子的存在,讓大家適應次子比長子更有存在感。

      這樣的消息瞞不住,不止是宮里,宮外也很快就知道了。無他,皇子代天出巡,也是要儀仗的。要儀仗,就要通過層層安排,人員、馬匹、車駕、器物……朝臣們,炸了!

      勛貴們還好,一個一個的抱著胳膊看熱鬧,對他們來說,爵位世襲,只要朝廷不倒,富貴平安是盡有的。不似文官,求上進得打破了頭,也不像文官對禮法更鉆牛角尖兒。且看看唄,越到最后出手,好處越多。

      無奈元和帝就是鐵了心了,他要讓兒子替他出迎功臣,怎么了?憑什么就不行了呢?又不是即時冊太子,對吧?內閣五相惜敗,不得不另謀他策。桓閣老找到了姜正清,苦口婆心,讓他管管兒子,順便跟元和帝進諫。姜正清是個老實頭,滿頭大汗地道:“我不過一閑散宗室,哪管得了這些事情?”他已經不領實職了呀!桓閣老敗退。

      容閣老則是尋上了賀敬文,讓他勸一勸他那新女婿,別接這個茬兒。

      賀敬文本就是禮法一派的,自然滿口答應,出門找姜長煥的時候,卻得知,新女婿已經被叫進宮了,并且,暫時都暫居宮中。直到郊迎的時候,帶著“小兄弟”去見他親哥。氣得賀敬文隔著宮墻罵了好幾句,被容閣老給拖走了。

      賀敬文氣咻咻地回來了:“這小畜牲要是不懂禮法,我閨女不給他了!”

      韓燕娘的面色凝重了起來:“去,叫宋平去翰林院說你病了,叫大郎回來,連趙姑爺一道請了來,商議商議要怎么辦。”這回她就不敢擅自決定了。還囑咐不許將事情告訴瑤芳知道,免得她多想。

      賀成章已經知道他爹的“壯舉”了,翰林院的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對賀敬文如此愛憎分明是抱以十二萬分的鼓勵的。聽說他“病了”,就以為是被氣病的,痛快的放了賀成章的假,讓他回家看爹。賀成章心里奇怪:我爹天天被娘揍,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被氣病了呢?

      出來見到宋平領著轎子,大門口人來人往的,也不好說私密的話。賀成章上了轎子,宋平在轎子邊兒跟著。轎子走得不疾不徐,賀成章打開簾子對宋平道:“裝就裝得像一點,哪有父親病了,兒子還不緊不慢的走的呢?加厚一倍的賞錢給轎夫,快著走!”

      宋平放心了,大爺肚里明白,家里有主心骨了!趕緊催著轎夫趕路,到了月光胡同賀宅,賀成章下轎,宋平引著他往里走,口里輕聲將事說了。

      賀成章道:“你先不要跟了,去跟宋媽媽講,請她將二娘一同請來,就說我說的,有事要她自己拿主意。將事情都告訴她,出了事兒我擔著。”

      宋平痛快地答應了,舉袖擦汗,繼續一小跑,辦事兒去了。

      瑤芳就這么毫無防備地,又被拖到了立儲事件里,在她剛剛認為己方隊友不會躺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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