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和侯夫人到的時候,宮里的乳母正抱了孩子過來,小家伙吃飽喝足,似乎終于惦記起娘來了,被乳母抱過來的時候,還嬌氣地哼哼唧唧了幾聲。
阿梨接過來,放在榻上,仔仔細細端詳了幾眼兒子,不知道是護短還是什么,感覺好像沒之前那么丑了。
歲歲也趴著看弟弟,捧著圓圓小臉。她在宮里倒不怕生,先前還被謝太后宮里來的嬤嬤領過去玩了一圈,阿梨擔心?厲害,她倒蹦蹦跶跶回來的,丁點兒事都沒有。
阿梨想著,應當是陛下和太后那邊通了氣,便也不再提心吊膽著。
歲歲伸出手指,戳了戳弟弟肥肥的臉蛋,仰臉問,“娘,弟弟好喜歡睡覺!一天到晚都在睡!”
阿梨溫溫柔柔道,“弟弟還小,正在長身體,自然要多睡才行。你小時候也是這般愛睡的。”
母女倆正說著話,便見外室有動靜,過了會兒,便見侯夫人和李玄從外頭進來了。因是坐月子的緣故,屋里是不透氣的,又燒著地龍,還有些熱,侯夫人一進門,便脫了披風,還在暖爐邊散了散身上的涼氣,才走過來。
阿梨忙坐起來,“您來了啊——”招呼還沒打完,就被侯夫人給按下去了,急聲道,“起來做??么,還不快躺下。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么?比?上你坐月子?婦人坐月子最要緊了,做?好,比吃多少燕窩山參都有用!”
說著,眼疾手快就拽過褥子,一把給阿梨蓋?嚴嚴實實的,連被角都不忘掖了兩三下。
等毫不客氣把人按回去了,侯夫人才回過??來,自己教訓的是公主啊,面上一僵,正要訕訕把??收回去。
阿梨心思細膩,侯夫人又是個情緒寫在臉上的人,阿梨自然一下子便看出來了,卻也沒說??么“您不要這樣客氣”的話,只仰起臉,乖乖沖婆母一笑,乖巧道,“您懂?多,往后也多教教兒媳。”
說罷,便乖乖窩進被褥里,乖?只露一張臉。因她正是閉門不出坐月子的時候,臉上便素面朝天著,柳葉眉淡淡的,唇色也不見?多紅潤,面頰倒是比以往圓了些,看上去便平白生出幾?稚氣,倒不似生了兩個孩子的婦人。
侯夫人看著這樣沒脾氣的阿梨,雖心里知道阿梨是實打實的公主,可委實很難把她和公主兩個字聯系在一起,怎么看都覺?,阿梨還是那個性情溫順、乖巧聽話的兒媳婦。在心里糾結,面上倒是一口應下了,“我還能藏著掖著不教你?我就你這樣一個兒媳婦。”
說罷,侯夫人還沒急著去抱孫兒,先一把摟過在一旁的歲歲,抱在膝上,先親了一口,心肝肉地喊她,“小心肝兒想祖母沒?”
歲歲摟著祖母的脖子,親親熱熱親回去,乖乖道,“我可想了!”還笑瞇瞇問侯夫人,“那祖母想不想歲歲呀?”
侯夫人差點被哄?找不著北了,道,“怎么不想?!祖母天天惦記著歲歲呢!”
阿梨原本還擔心侯夫人一來,就把心思都放在兒子身上,生怕她冷落了歲歲,歲歲平素又同祖母十?親近,只怕小家伙心里要不舒服。卻不想侯夫人這般心細,才安了心。
侯夫人和歲歲說過話,才去看阿梨旁邊的孫子,只一眼,便道,“生?像三郎!”說著,還看了一眼李玄,像是在比對,信誓旦旦道,“這孩子同三郎小時候一模一樣!”
李玄看了眼雖然已經不紅通通,但也稱不上好看的兒子,沒作聲,很是給侯夫人面子。
倒是阿梨,憋笑憋?不行,??緊緊攥著被子,忍?額上都出汗了。
李玄見她那副樣子,無奈伸手過去,替阿梨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道,“想笑就笑,忍著做??么?”
阿梨無辜眨眨眼,臉上?明寫著,“我沒笑,你別冤枉我”。
侯夫人倒是沒把心思放在小夫妻身上,她也不是那等子愛管兒子兒媳?情的婆婆,一門心思放在孫兒身上,眼巴巴瞅了許久,才問,“取名字沒?”
阿梨忙正色道,“還未呢,眼下只佑哥兒佑哥兒的叫著。大名夫君還沒取。”
侯夫人聞,“菩薩保佑的那個佑?這小名倒是取的不錯的,”伸手摸了摸孫兒的圓腦袋,道,“菩薩保佑咱們佑哥兒平平安安長大,無病無災。”
侯夫人當即佑哥兒佑哥兒的喊起來了,可惜佑哥兒還太小,顯然不知道大人們喊的佑哥兒是他自己,理都不理,頗不給面子。
不過佑哥兒是這個性子,不知道是脾氣大,還是性子冷,就算對著伺候他的乳母,也不怎么親近。唯獨表現出一點喜好的,就是對阿梨了。他不大哭,但一哼哼唧唧起來,乳母就知道,小家伙這是要見娘了,二話不說就抱過來。
阿梨起初還不信,這么點大的小家伙哪里會認人,還覺?乳母不過哄她高興而已。
結果親眼看了幾回,還真就是那么回?,由不?她不信。
侯夫人倒不覺?孫兒不給面子,還十?護短地給找理由,道,“三郎小時候也這樣,不愛理人。果真是三郎的種,連性子都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