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世子大抵有什么安排,興許是關于讓主子回府的,只是谷峰那人口風比誰都緊,她問不出來。
況且,她心里也是希望主子能回府的。
她不大明白,主子為什么寧肯死遁,也?離府,但她看得見,主子走了之后,世子是怎樣的?如死灰。
那一次她和主子差點凍死在玉泉寺的時候,主子和她說過一句話,兩情相悅原就十分難得,?珍惜,相愛不易,相守更難。她那時候記在心里了,如今覺得用在世子和主子身上,也是一樣的。
世子?里有主子,主子?里也未嘗沒有世子。
但這話,她不能勸,便只忍了下來,隱晦替世子說話,“奴婢聽谷峰說,世子這回辦案,十分兇險。世子是擔?您同小小姐,才叫谷峰守著的。您若是嫌他礙眼,奴婢叫他躲遠些——”
她話還未說完,阿梨便打斷了她,“不必這樣,??不是這個意思。叫他進屋吧,天那樣冷,別凍病了。”
云潤自然也?疼自家男人,聞?里一喜,面上便也露了些。
阿梨看在眼里,卻沒打趣她,?里很替云潤和谷峰??興。
她輕聲道,“你去叫他進屋吧,隔壁還有個隔間,被褥都有,如果不嫌棄,便先住著。”
云潤忙點了頭。
就這般,云潤夫婦倆便在阿梨這里住下了。
安頓好云潤和谷峰,阿梨便回了自己同歲歲的屋子,看了眼搖床里睡得正香的歲歲,便回榻上歇下,剛躺下,便覺得后腦被什么膈到了一樣。
她下意識朝枕頭下一摸,從里頭摸出個盒子來。紅木做成的盒子,外邊刻著精致的梨花紋,一個小而精致的鎖,沒上鎖,只扣在那里。
阿梨愣了一下,旋即打開了盒子。
里頭鋪著層綿軟的紅布,一支白玉簪臥在上面,梅花的樣式,銀簪柄?枝、白玉被雕刻成舒展開的花瓣,清麗雅致。
簪子下,還壓著個紅封。
那紅封的樣式,同李玄給歲歲做壓歲錢的那個,幾乎看不出什么差別,只歲歲的那個薄些,這個略厚一些。
這是壓歲錢么?李玄……是把她當成歲歲哄了?
阿梨雖覺得哭笑不得,但過后又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還是頭一回收到。小時候倒是見過,薛母給薛蛟準備的,那里頭放了個幾個大大的銅錢,沉甸甸的,她那時候看了覺得十分羨慕。
放下那紅封,阿梨便又拿起了那玉簪,安安靜靜看了一會兒,想了片刻,還是重新放了回去,連簪子帶盒子都收了起來。
還是還給李玄吧。
自己實在不該再收他的東西了。
日子照舊安安靜靜地過,沒幾日,書肆便又重新開張了。
劉嫂興沖沖回來,一進門,就見到了收拾鋪子的云潤和谷峰,尤其是人??馬大、看上去便是練家子的谷峰,還嚇了一跳,拽了阿梨到角落里,小聲問她,“掌柜的,您不會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阿梨哭笑不得,擺??道,“沒有的?,是我家里妹妹過來了。”
劉嫂安了?,懼怕的眼神便變了,打量了眼谷峰,道,“那這小哥就是您妹夫了?您家妹夫好體格,這?放鄉下,可是個壯勞力,一個頂三個的那種。”
阿梨被劉嫂那羨慕的眼神逗得想笑,勉強憋住了,讓劉嫂忙去了。
年前雇的那個婆子也上門了,阿梨同她提前說好,白日里她幫著帶歲歲,夜里自己帶。這樣一來,阿梨徹底騰出手來,開始忙活書肆的生意了。
正月二十的時候,她同秦二哥介紹的那位夫子見了一面,說了自己的想法,那夫子倒是十分和氣,答應下來,替阿梨去同書院院長說。
阿梨一番謝過,留了禮,又登了一回秦家的門,想謝謝秦二哥。
這回倒是見到了章月娘了,她見到阿梨,還不大好意思,臉色也不大自在,微微朝她點頭。
二人打了招呼,阿梨便道了來意。
章月娘便要請她去見秦懷,又說秦懷犯了舊疾,這幾日有些咳嗽。
阿梨一聽這話,自然忙回絕了,留了東西,說自己便不打擾了。
從秦家出來,阿梨便沒去別處耽擱,徑直回了書肆,才一進門,谷峰便朝她跪了下來,急聲道,“世子遇險,求薛主子去見世子一面。”
阿梨整個人愣在那里,身上有些發冷,唇輕輕顫了下,腦子里劃過那日李玄走時,回身握著她的??,說叫她等他的畫面。
阿梨下意識有些慌。
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隨你去。”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