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屋里還沒動靜。
傅成凜翻看手機私信,他跟黎箏最后一次消息停留在97。
三個多月,他無形中,晾了她那么長時間。
他昨晚還跟她說了句:你怎么來了?
二十五分鐘過去,門開了。
傅成凜收回思緒,進屋。
靳峯邊擦著頭發,指指廚房,“自己倒水,咖啡機在哪你自己找。”
傅成凜關上門,把大衣掛起來。
他早飯還沒吃,空腹不想喝咖啡,倒了杯溫水。
靳峯一屁股坐在沙發里,懶懶地陷進去,“來問我打聽公主狀態?”
傅成凜靠在沙發扶手上,“不是。”黎箏的狀態用不著打聽,他知道她現在肯定很難過。
靳峯稀奇地看著他,“咱倆還有什么共同語不成?”
傅成凜直白道:“沒有。”
不過說不定以后也許會有。
“那你找虐來了?”
有些話,在心里想著容易,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兒。
傅成凜喝了半杯水,“我剛從蔣家回來,黎總喊我過去的。”
靳峯點點頭,并不驚訝。
因為他最近感覺跟公主出去,總有人跟著,后來他的保鏢跟他說,那是負責黎箏安全的。
傅成凜接著道:“提到了你,說你更理解箏箏,跟她合適。”
“什么?”靳峯猛然坐直,頭發也顧不上擦,“黎總這么夸我的?”受寵若驚。
黎新禾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有能力,本人很低調。
他沒怎么接觸過,聽說私下里風趣幽默,性格還挺溫和,不過談判桌上就是男版的傅成凜。
靳峯拿毛巾胡亂擦了一把頭發,“我以為我在他們那些長輩眼里,一無是處,除了吃喝玩樂,什么都不行。”
他笑著,“咱媽眼光真不錯。”
傅成凜:“......”
蹬鼻子上臉了。
靳峯心情舒暢,把毛巾放回浴室去,頭發絲還滴水,流在脖頸里清清涼涼。
“不過,”靳峯有自知之明,“咱媽抬愛了。我挺混賬的,一點責任心沒有,也不想負責任。”
所以,即便喜歡誰,最后因為責任而卻步。
靳峯突然狐疑地看向傅成凜:“你什么時候這么閑了,竟然專程過來跟我說,咱媽夸我了。”
傅成凜:“想問你個事。”
靳峯示意他說,他指指自己耳朵。
洗耳恭聽。
“向舒跟箏箏在汽車試驗場拍廣告那次,你知道了吧?”
“本來還不知道,那次打高爾夫,你讓向舒給公主道歉,我再瞎也知道怎么回事兒了。”
靳峯打開凈化器,想要抽支煙,煙盒空了,他又回到客廳。
“這事,你也覺得自己處理的有問題?”
傅成凜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但肯定有。因為黎箏當時明顯不滿,是對他不滿,后來忙起來,他忘了這茬。
靳峯今天心情好,就給他指點迷津一二。
“被人溜了的那種心情你知道有多不爽?”
話說一半,靳峯去廚房倒了熱水,舀了幾勺糖放里面。
傅成凜發現跟靳峯聊天很費勁,他跟有多動癥似的,就不能安穩坐下來把一件事給說完再去做別的。
靳峯端著糖水出來。
傅成凜等著他說下文。
靳峯坐在餐桌邊,不時吹兩下杯子,“公主那天早上不到五點就起來,開了三個多小時車過去工作,結果是被幾個人合起伙來惡搞,向舒知道后縱容助理跟經紀人,后來被公主揭穿,還自己委屈不清。”
傅成凜想聽的不是這個,“你說重點。”
“重點就是,要是我當時知道公主被人穿小鞋,我直接拉著她去當面跟向舒質問,就算向舒是我朋友也不例外。”
靳峯吸溜一口糖水,很甜,“作為我朋友,一點不尊重我喜歡的人,我還跟她做這個朋友干什么?”
‘咔噠’,傅成凜點著了打火機,又松手。
“如果當時你知道了這事,直接給公主打電話,要帶她去找向舒當面解決,她肯定會感動,也不會讓你為難,不會真的讓你去找向舒質問。她不就是要你一個態度嗎?”
“你倒好,讓向舒去給她道歉,也不關心公主難不難過。”
靳峯真誠道:“道歉是次要,甚至都多余,因為這種傷害是故意的,道歉就顯得很假。”
“你該去給公主關心,一句就夠了。”
靳峯不清楚傅成凜到底是怎么說服向舒道歉的,“你是威脅呢,還是擺明了你的態度?”
傅成凜沒隱瞞,“前者。”
不道歉,向舒就不用跟他打電話,不用到gr實習。
靳峯:“這就是跟家長懲罰犯錯的孩子一樣,你要是不怎么樣,我就不給你零花錢。”
“看上去你是向著公主,其實細想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站錯立場了,你下意識就把向舒當成了你自己人,你覺得這一次確實是向舒錯了,也讓公主傷心了,不道歉會影響向舒資源和利益。”
糖水很好喝。
半晌過去。
靳峯斷斷續續說著,
“你把公主當成了一個外人。”
“所以公主不滿,向舒敢肆無忌憚。”
靳峯甜滋滋喝著糖水,還問傅成凜要不要來一杯。
傅成凜沒搭理,細細琢磨剛才靳峯說的那番話。
靳峯坐直,順帶伸展個懶腰。
“公主吃醋不是吃你幫向舒的醋,是吃你對向舒比對她好的醋,你要是什么時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你就是偶爾幫向舒,跟向舒和其他朋友聚個餐,她才懶得過問。她也有異性朋友,不是?”
“還有,”靳峯又想起來,“你看向舒的道歉,有一絲絲誠意嗎?當時你可在場。道歉也有個講究,公共場合犯的錯,得當著所有人面道歉,才是誠意。私下犯了錯,就私下找人道歉,這才是態度。”
今天說了這么多,靳峯也不在乎多扯兩句,“你看向舒,別人還不知道她跟公主發生了什么,當著那么多人面,還當著你的面,她矯情的拿著一瓶水遞給公主,要是公主不原諒,顯得小氣又沒涵養。這種道歉不是惡心人嗎?”
最后一口糖水,靳峯喝完。
“我夠意思了,之前一直暗中幫著你,發朋友圈給你各種提醒,沒撬你墻角,今天又給你指點了這么多。”
靳峯坐到傅成凜對面,雙腿交疊,還挺嚴肅的架勢。
“我打算直面我的感情跟責任。”
傅成凜抬眸,脫口而出:“什么意思?”
靳峯支著額頭,“有了黎總的認可,當然,我知道這個認可只是跟你做個對比,不代表我真的好,不過我還是挺開心。”
傅成凜無奈:“你是不是覺得好玩?”
靳峯認真起來,“這次我沒跟你開玩笑。”
他說了說為什么想追。
“我最近被我媽給煩的不行,我想認認真真的追一回公主,之前我要是追了,好像有點不夠意思,她現在徹底甩了你,就不存在我橫插一腳的說法。”
靳峯突然笑了下,仿佛宣戰的感覺,還是跟傅成凜宣戰。
有點自不量力。
傅成凜一不發,就這么安靜瞅著他。
靳峯淡定道:“咱倆現在在同一起跑線上,可能你比我要快,因為公主一時半會兒還忘不了你,這是你的優勢。”
當然了,他也有優勢。
他比傅成凜年輕。
靳峯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我輸給你的可能性特別大。”
贏得幾率很渺茫。
但不追,總有遺憾。
就算輸了,不丟臉。
他不是輸不起的人,傅成凜也不是那么小氣的男人。輸了,以后只當個朋友。他想體會一下,責任是個怎么回事兒。
輸了也不虧。”
靳峯友情提醒傅成凜:“之前我發朋友圈,多半是發給你看,想讓你多了解公主一點,知道她近況。”
他不是朝自己臉上貼金,不是跟傅成凜邀功,“別誤會,其實我是幫公主。以后的朋友圈,我就是真的秀恩愛了,可能會扎你心,你悠著點。”
靳峯說:“我住四樓,比你看的遠。”
傅成凜揉揉鼻梁,他過來咨詢問題,結果咨詢出一個情敵。
靳峯手機響了,鈴聲從臥室傳來,他進去接電話,
差不多時間,門鈴也響起。
傅成凜起身去開門,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拉開門。
黎箏懵了,恍惚間,以為自己做了個夢,可她又知道,這不是夢。
站在她面前的,是真真實實的傅成凜。
她嘴邊還有油條,剛咬了一大口。
另一個手里拎著豆漿幾根油條,還有靳峯喜歡吃的牛肉餅。
這還不算糟糕。
她剛才下樓買早飯,風大,她戴著羽絨服帽子,到了樓上剛巴拉下帽子,頭發被都壓趴下了,亂七八糟,還有幾根張牙舞爪。
這是頭一回,她在傅成凜跟前邋里邋遢。
一點都不仙了。
轉念一想,她現在跟他沒關系了,管他怎么看。
傅成凜把門徹底拉開,“我剛來,找靳峯有事。”
黎箏沒看他,把翻滾的情緒壓下去。
換了鞋,她徑直走去餐廳,“靳峯?吃飯了。”
靳峯對著電話道:“媽,不說了,黎箏買早飯回來了。”
黎箏已經不在乎形象,大口啃著油條。
靳峯走過來,“你怎么那么早?”
黎箏若無其事道:“睡醒了。”
其實是睡不著。
躺床上難受,她就爬起來。
昨晚靳峯陪她兜了好幾個小時的風,她禮尚往來,去給他買早飯,知道他懶得下樓。
靳峯洗了手,“剛出鍋的油條?”
“嗯,還熱乎著呢。”
靳峯俯身,從她拎著的塑料袋里叼了一根油條出來,香噴噴。
他去廚房拿來兩雙碗筷,把豆漿倒碗里。
黎箏還買了咸菜,他又去找個小碟子盛放。
兩人坐下來,邊吃邊聊,儼然把傅成凜當成了空氣。
不把他當空氣也不行,他要是過來吃,黎箏肯定就走了。
靳峯想起來,“江小楠媽媽帶來的辣椒醬很好吃,甜的,不太辣。”他去冰箱拿來一瓶,又順手捎了一根火腿腸。
剝開來,掰了一半給黎箏,“蘸著醬吃,人間美味。”
傅成凜拿了本雜志翻看,翻了幾頁,不知道上面在講什么。
不時,他偏頭看一眼餐桌那邊。
黎箏跟靳峯直接用手拿了半根火腿腸吃,一點不講究。
他想起大學期間,他跟蔣城聿野外求生,經常架起火直接烤饅頭吃,那時候也是什么都不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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