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公司里一般想辭職的,都是先跟部門的主管說一聲,或者找人事說一聲,交接完手頭的工作,再補上個辭職信,離職手續就算辦完了。
每年公司都有流動的人,有自己覺得工作強度太大不想干的,也有主管覺得工作能力不強,不適合崗位的。
自己提出,或是公司辭退都有。
呂一鳴這次一起提出,大概是想完全按規定走,提前三十日提出辭職,三十日之內公司要辦完離職交接的手續。
宋爽氣得發抖!
她馬上打電話給小張,那邊半天都沒接,直到冰冷女聲說“您播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宋爽還不甘心,她又打了一個。
這回沒響幾聲,電話就被掐掉了。
宋爽還要打,林文珺反而冷靜下來:“別打了,不會接的。”
說不定,他們連新的辦公地點都已經找好了,挪一下而已,再找個財務,新公司就開起來了。
“就算他要辭職,也不能搞這種突然襲擊吧?不就是看咱們在出差,來不及趕回去嘛。”宋爽臉都氣白了,呂一鳴怎么變成這樣了!
她又打給呂一鳴,小張沒接電話,呂一鳴卻接了,接起來還聲音還很平靜:“喂?”
他電話接得這么自然,宋爽一時卡了殼,那邊還笑瞇瞇的:“小爽啊,什么事啊?怎么這么晚給我打電話。”
宋爽忍著怒氣問他:“呂經理,你怎么突然就要辭職?”
“怎么?林總讓你來當說客的?”宋爽是林文珺招進來的,也是呂一鳴一手帶出來的,兩人有師徒之益,要當說客,確實是宋爽最合適。
“不是。”宋爽看了林文珺一眼,她從房間出來,到走廊打電話,伸手推開走廊盡頭的窗。
酒店的窗戶,只能開一條縫。她們在廣州,這里十一月的天,還有二十七八度,窗縫里卷進來一陣溫熱的風,吹得宋爽發僵的手指頭都多了些暖意。
“我打電話是問問你,為什么這么突然要辭職!”宋爽當然不會說幼稚的話,罵呂一鳴沒良心之類的,雖然她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但她不會這么說。
可不問一問,心里氣不平。
這種事社會上不少見,但宋爽覺得,林總該放的權都放了,已經給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了。況且這么多年,呂一鳴是跟著公司一起過來的,就算他現在想單干了,也不必做得這么難看吧!
呂一鳴的不滿是慢慢滋生的。
廣告公司單獨分出去,一開始確實是為了工作起來更方便。后來接的單子越來越多,賺的錢已經超過了珺寧禮品和百年。
本來禮品行業就難做,珺寧是做得早,打通渠道也更早,但慢慢市面上的禮品公司一家接一家的冒出來。
禮品公司的可復制性太強了,只要采購一換人,訂單也就跟著飛了。
銀行的單子不就是這么丟掉的么。
林總自己心里也清楚,要不然也不會有百年。
等保險公司的大訂單也被保健品公司撬走大半之后,呂一鳴當時就建議過,禮品公司慢慢收攤算了。
本來就瑣碎又利薄,不如加大發展廣告傳媒。
但林文珺沒在關停珺寧,不僅沒關停,她還用廣告傳媒掙來的錢,又投資到果茶上,想把果茶給做起來。
那段時間公司只有出帳,沒有進帳,百年和廣告兩邊一起供,錢源源不斷的被吸走。
廣告傳媒沒錢擴張,呂一鳴想年租的led大屏計劃一擱再擱,這第一波的紅利已經被別的廣告公司吃下了。
果茶要是再做不出來呢?前期四五百萬的投資和借貸用什么來還?
那時候呂一鳴就覺得這艘船要沉,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也一起掉水里,他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接觸投資人的。
做廣告這一行,能接觸到的人多,也確實有幾個談得不錯。
誰知道一場選秀扭轉乾坤,光速將果茶品牌捧了起來,推廣到大眾面前,現在繽紛果茶是公司最賺錢的項目了。
呂一鳴有種為人作嫁衣的感覺,他心里氣也不平,這最賺錢的項目,林總帶著宋爽做出來的,以后管理也會交給宋爽。
沒在公司財務最困難的時期離開,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厚道了。
廣告傳媒這十幾個人,全是呂一鳴后期培養出來的,他要單干,這些人他都想帶走,一同帶走的還有客戶。
“人往高處走嘛。”呂一鳴在陪女兒認字,女兒在學前班,看著卡片認字,他一邊講電話,一邊舉著卡片。
宋爽心里梗著的那口氣,都快憋死她了,呂一鳴越是這么冷靜,她就越是憤怒:“林總怎么對不起你了,你就干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