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佟建想離婚,但不肯放兒子,兒子肯定要跟著他。
楊霞不同意,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就要兒子,兩人頭一回就談崩了。
她心里估摸著,佟建在閔行工地那邊就是有人了,要是沒人侍候他,他才提不出離婚這話,反正他兒子也有了,老婆……老婆外面小發廊每天都能換一個。
也不知道小偉去找他爸爸,到底看見什么了,楊霞幾次想跟兒子談談,但又開不出口,她不知道要怎么問。
佟小偉也回避這些,只要媽媽看著他,像是要跟他說什么的時候,他就找各種借口,打籃球去書店,在外面晃一會兒再回來。
楊霞也就不問了,佟建來跟她提離婚的事兒,她還沒找到機會告訴兒子呢。
林文珺回家就問江燁:“佟建突然要跟楊霞離婚,他在閔行工地那邊是不是搞什么花頭了?”
江燁還真不知道這個,他自己在忙樓盤開發的工程,公路就交給陳鑫發和佟建兩個人管,沒聽說出什么紕漏,真要出事了,兩人不敢不告訴他。
他打了電話給陳鑫發,陳鑫發這人話少肯干,江燁不問,他也不打佟建的小報告。
江燁問了,他這才說:“劉芬夫妻倆不是不干了嘛,就又招了個做飯的。”
劉芬夫妻倆在工地干了幾年,租了個菜市場的攤位,專賣熟菜,還做些韭菜盒子,山東大饅頭之類兼的賣,生意好得很。
這個江燁知道,兩夫妻要走的時候,劉芬還特意到公司來跟他打招呼,謝謝他這兩年的關照,江燁還給劉芬夫妻包了個紅包。
人往高處走嘛,自己有攤兒,總比在工地里住工棚做飯要強。
后招進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比劉芬年輕得多,模樣還好,大夏天坐在工棚外頭洗碗,工人來來回回都在瞄她。
就是這個女人,跟佟建好上了。
江燁掛掉電話把這些事告訴林文珺,他舒舒服服把腳伸在泡腳桶里,他桶里的水,比林文珺桶里的要燙。
自己要倒這么多熱水的,一邊浸腳又一邊“咝咝”出氣:“你放假這一天,還去客串婦聯主任了?”
“我勸勸他吧。”
“你可別勸和,人家楊霞想跟他離呢。”
“那孩子怎么辦?”江燁看她一眼,說得輕巧,小偉這孩子聰明勁是有的,要是去軋壞道,那就完了。
林文珺剛往泡腳桶里滴上幾滴精油,正想好好揉一揉小腿肚呢,就又聽見江燁“為了孩子”那一套。
她翻了個白眼:“這道理佟建怎么不明白?就他還好意思提離婚呢,楊霞這個不叫離婚,她這叫刑滿釋放。”
江燁不愛聽這話,但他也沒辦法反駁,刑滿釋放這詞兒還叫她用在這上面了,繼續“咝咝”著泡他的腳。
林文珺也懶得跟他說話,她泡著腳想到自己手上的毛病,現在是沒犯,到了快六十的時候犯了,手指頭麻,使不上勁。
連車也不能開了,看到新聞上那個開車自駕的,林文珺還羨慕過呢。
這都是“職業病”,在絲廠的時候年輕拼著勁頭干活,老了毛病就找上身了,手腕上打洞微創,手術做完還是有一根指頭通不了。
成天發麻,那滋味可不好受。
到泡起腳來,林文珺才想起年老后一身的毛病,是該從現在就好好調養了,正按著小腿肚呢,接到林文儷的電話。
林文儷的聲音高亢,那股子揚眉吐氣的勁頭直往聽筒外面鉆:“欠你的錢,怎么還你呀?是給現金還是我轉帳啊?”
“轉帳吧。”林文珺也有些沒想到,這過年前借的五萬,現在才十月中,不是說六月生意差,這就不上了?
“我轉帳了,那欠條怎么辦呀?”林文儷嘴巴上說要轉帳,其實是想還現金,最好當面把現金扔到桌上,爭這一口氣!
“那就等我下禮拜回去吧,我把欠條也帶回去。”下周要去工廠,還要看看蘇城的新房子裝修得怎么樣了。
這事兒是她跟江燁誰有空,就誰回去盯一眼,透氣也透得差不多了,今年過年回家就不用再住那長蘑菇的一樓了。
馮蘭還笑她:“人家是有時間沒錢,你們倆是有錢沒時間。”說在老家買房,拖了這么多年,終于買下了。
林文儷笑了:“那行呀,到時候你來面館吃碗面吧。”
林文珺掛掉電話,就見江燁兩只眼睛盯著她,剛剛林文儷的電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嘿嘿一笑:“怎么樣?我說的吧,她肯定先還你錢。”
林文珺嘴巴一抿,沒想到還真被江燁說著了!
上輩子林文儷就是個無底洞,只有去的,沒有回的,夫妻倆到兒子上高中的時候,就連掏學費生活費都困難。
沒想到這輩子林文珺一個手指頭都不伸,她反而自己知道要上進了。
林文儷一說還錢,就宣揚得全家都知道。
夏秀珍還特意打電話來:“文珺,你們親姐妹,你就別跟她算利息了。”
那也沒到這個地步,寫欠條的時候林文珺想的是以后不借,壓根沒想過她能還,當然不會跟她算利息了。
她還打電話問馮蘭,馮蘭笑了:“咱們生意好,她那生意也好啊,面館就開在園林那條街上,光鋪面就漲啦!”
面館離園林近,馮蘭中午從精品店出來,想找個地方吃飯的,既然離得近就想去照顧照顧生意。
連門都擠不進去,來的游客多,除了包團餐的,也有周邊來的,最多的就是海市人,全坐著旅游集散中心的大巴士。
這種都是當天來回,只包路費和門票錢,不包餐食。
有人去小飯館點炒菜,也有吃碗面的,時間緊,下一個景點還要排隊呢。
她還沒走進就聽見林文儷的聲音,小姑子一直覺得開面館掉價,辛苦錢她不愿意掙,沒想到這才國慶第一天,她就在面館里幫忙了。
何原穿著廚師服,戴頂帽子。
原來哪天見他,他頭發上不得抹個二兩摩絲,現在是頭發也剪了,指甲也修了,出來嚷嚷說:“楓鎮大肉面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