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林文珺橫了江燁一眼:“你怎么就不盼人點好?”
“老夫少妻,得哄得騙。”那過日子還不麻煩死了,等一個不愿意哄,一個不愿意被“騙”的時候,怎么會沒問題。
林文珺懶得跟他說話,準備了一些鐘雪原來郵件里面說想吃的點心,在周末的時候去了鐘雪家里。
鐘雪懷孕生孩子都在新加坡,還沒辦周歲,林文珺還準備了金鎖片。
她記憶中的鐘雪,應該是油畫絲巾剛剛成品,她給鐘雪幾條,鐘雪在學校舞會的時候拍了照片。
那時她剛剛懷孕,穿吊帶長裙,披著絲巾,拍了張神采奕奕的照片。
懷孕生產和恢復期,人確實會狀態差一些,但林文珺沒想到,鐘雪的狀態會那么差。
她穿件寬睡袍從樓上下來,頭發一把夾起,往沙發上一坐,想對林文珺笑一下的,但她沒能笑出來。
“你……你怎么了?”她們的郵件從幾乎隔兩天一封,變成兩周一封,但鐘雪還是會聯系她,郵件越來越短,林文珺還以為鐘雪很忙。
她自己說她很忙,既要照顧孩子,又要上課,林文珺經歷過圓圓剛出生那段時間,她很體諒鐘雪。
還說過好幾次,讓她壓力不要太大,新手媽媽一時照顧不來孩子是正常的。
鐘雪家里請了兩個保姆,一個專門帶孩子,一個打掃衛生買菜做飯,家里明明井井有條的,她怎么還這個狀態。
阿姨問林文珺要喝點什么。
“咖啡,謝謝。”林文珺說完,試圖說一些趣事緩和氣氛,她笑看鐘雪:“自從你給我寄那個馬來西亞白咖啡,我就能喝咖啡了,太苦的還不行,加了牛奶真的很香。”
阿姨泡了咖啡來,給鐘雪的是牛奶,她看著林文珺手里的咖啡,眼底一下情緒涌動,好像想發怒,又勉強克制住自己。
扭頭轉身上樓去了。
阿姨尷尬得看著林文珺說:“太太,最近精神不太好。”這個阿姨就是蔣譽他們去新加坡之前一直在家里工作的。
他們去了新加坡,就留她看家。
太太雖然一直要求高,但她人是很和氣的,說話都是客客氣氣,很有教養,這次回來,性格變化很大,時不時就要發脾氣。
“我上去看看她吧。”林文珺放下杯子想上樓,來的時候蔣副行長就跟她說過,說小雪這段時間情緒不對,希望林文珺能開導開導她。
她走上樓去,輕輕敲了敲鐘雪的門,育兒嫂在另一個房間探頭探腦,林文珺對她笑一笑,又敲了敲門。
鐘雪半天才說:“進來。”
她坐在飄窗上,眼睛望著窗外,林文珺沒說話,她坐到釧雪身邊,一直坐了很久,鐘雪突然看向林文珺,問她:“女人是天生就會當媽媽的嗎?”
她不知道生孩子是這樣的。
一開始只是吐,什么東西都吃不下,醫生說她反應厲害,過了這段時間就會好轉的。
丈夫和媽媽,都對她說吃還是要吃,孩子需要營養,她再這么瘦下去,對孩子不好。也不許她喝咖啡,哪怕醫生說只要不過量,攝入低些是可以喝的。
但她還是到現在都沒有碰過咖啡。
沒再碰過食物還有很多,她突然像被綁住了手腳,這就是當媽媽的付出嗎?
不止這些,那幾個月的孕吐,把她的腸胃搞壞了,人在慢慢消瘦,肚子一天天變大,好像懷孩子把她的生命力也一起吸走了。
本來以為,只要生下來就會好的,孩子脫離母親身體,變成獨立個體,她就能重拾她的生活,像原來跟丈夫說好的那樣。
她會繼續進修,練習小提琴,參加比賽和學校的演奏會。
可光是生產的痛楚,就讓她整個人像被拆開了又重裝,躺在那里思維抽離,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人類,更像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