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兒嫁在京里!”林晉海捋著胡須笑的得意,可憐老魏生一串兒子就這么個閨女,偏閨女瞧上了個去福建游學的小白臉,于是老魏只能兩眼淚汪汪的送女兒出嫁。林晉海想他閨女才不會這么沒良心,然后就想起了姚以安,頓時黑了臉,游學的都嘴上抹蜜,就會騙騙小姑娘。
捧在手心里嬌養的姑娘要便宜了外人,林晉海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便道,“姚家的親事慢慢來,不著急!”定了親的姑娘就沒那么自由隨性了。
姚以安高中探花入朝為官已經立業,該成家了,姚家被來說媒的鬧得不厭其煩,說早定好人家了,可對方非抓著問是哪家,林姚兩家沒過禮也不好往外說,對方就一幅那你就糊弄人吧,繼續窮追猛打。
其實林瑾衡年十四也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但是重華說不想談遂沒人敢來自討沒趣。
重華失笑,這婆媳天敵,翁婿也是如此,催道,“知道了,你這一身的汗快去洗洗。”
林晉海跟重華再確認了一遍,“不能讓姚家那么容易得手!”輕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珍惜,林晉海自己也是男人,對男人的劣根性很了解。
等重華應了,才放心的去浴房。
走到門口林晉海才想起忘了一事,回頭道,“過上幾日公主傳召下魏家丫頭,老魏托我照拂一二。”
重華點頭應下,老魏對林晉海有救命之恩,也沒求過什么,如今求他們照拂下他的女兒,他們自然責無旁貸。
等林晉海搖著頭走了,重華暗道,果然被老魏戳到肺管子了,話真多!然后眉頭輕蹙,想起心事來,林延恩的事情,至今林晉海都不知道。
這么多兒子中,林延恩是林晉海最寄予厚望最引以為傲的,真相大白之后讓林晉海情何以堪。又想起早夭的長子,從頭到尾,林晉海都沒見過那孩子一眼,她也只能偷偷祭祀。
重華眼中不由帶出水光,忙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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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林延恩書房看到那情形之后,重華幾日來心都沉甸甸的,思前想后,終是將林延恩單獨喚到了書房。
林延恩進門之際見孫嬤嬤都不在,心神一動,緩緩走到室內。見重華眉眼帶著倦意,林延恩心中愧疚。
等他行完禮,重華一指身旁,讓林延恩坐過來。
“我找你做什么,你心中有數嗎?”重華開門見山道。
林延恩放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動,靜默片刻才慢慢一點頭。
重華定定的看著林延恩,“你在想什么?”
林延恩神色一頓,突然不想再試探下去了,坐在他面前的是一手將他撫養長大的人,直接問道,“我是誰?母親!”
重華神色一變,“你!?”
“母親,我已經猜到一些,您還想瞞著我嗎?”林延恩笑容苦澀,他活到二十二歲,突然有一天猛地發現自己可能頂著別人的名字身份活著。
重華面色微變,沉默良久才道,“那日,你在試探我?”
林延恩起身跪在重華面前,“兒子知錯!”
重華重重一嘆,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罷了,你起來吧!”
林延恩跪著沒動作。
“你心思多點才是好事!”重華慢慢兒道,皇帝教的多好啊!
對于重華意有所指的話,林延恩并沒有出現特別的表情,他只是需要一個人肯定,才能確定接下來的路怎么走。
見林延恩還是不起,重華也不再要求,她也不會因為林延恩是皇子就誠惶誠恐。
重華就這么坐著把當年的個中緣由都一一道來,最后道,“你是元后嫡子,誰也威脅不了你的地位!不過你也不能就此高枕無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之后的路怎么走,你好好想一想。至于認祖歸宗,你莫著急,總是這兩年的事情了。”
林延恩如何不明白為何他至今還是林延恩,恐是皇帝心結,這的確不能著急,必須徐徐圖之。
“元后以及幾位嫡皇子之死?”林延恩沉聲問道。
重華搖頭,“你母后被高太后及高氏壞了身子,第一子也是因為高太后以及高氏,二皇子、七皇子自小身子羸弱,代替你留在宮中那孩子卻是身體好的但也逃不過夭折的命運。唯獨榮安公主好好的,太后和皇帝卻都查不到可疑之處,意外還是人為?你若想查倒也可以去查一下。”
聽重華的用詞,林延恩磕頭鄭重的喚了一聲“母親!”林家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無人可取代的。
重華微微一笑,自己養大的孩子什么性子她當然明白,只是悵然,總歸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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