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聲尖叫之后,床上的人直挺挺的坐起來,滿臉冷汗,眼中的驚懼濃的化不開。
守夜的丫鬟焦急的掀起簾子,急忙道,“郡主!”
說話間,屋里的燈都亮起來,守夜的丫鬟都聚過來擔憂的看著床中的人,這段日子,他們家郡主就沒睡個安穩覺,夜夜噩夢纏身,消瘦的厲害。
“蕊兒!”發絲凌亂顯然是急忙趕過來的昌華長公主快步走到床前,從奶娘手里摟過已經被收拾好的莫馨蕊,拍著她的背安撫道,“莫怕,莫怕,夢都是反著來的。”這一套動作一番話說得駕輕就熟,這是這大半個月來常有的事情了。
見到母親,莫馨蕊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靠在昌華懷里哭起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昌華一揮手,讓眾人都退了下去,屋內只余母女二人,才說道,“乖,別哭,都是夢,你別自己嚇自己。”
“娘,娘,我夢見延意表哥胸口被人刺了一劍,血,血……”莫馨蕊看著自己的雙手,彷佛上面都是鮮血,“我想給他止血,可是我碰不到他,娘我碰不到他,我只能看著表哥這么流血!”
昌華看她整個人都抖起來,趕緊加重了手臂的力量,安撫道,“不會的,不會的,延意身手這么好,還有那么多人保護,怎么會出這種事情,你別胡思亂想,這不吉利。”
莫馨蕊死死握著昌華的手,神色慌亂搖著頭道,“我不想這樣的,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每天都夢見,都夢見這些。”被劍,被刀,被槍……最多的是滿臉絕望的林延意被埋在廢墟中渾身是血的模樣。
“娘,表哥也許也不想上戰場的,只是姨母和姨父對他期望太大,他不得不如此。他一路走得太累了!”莫馨蕊目光期盼的看著昌華。
昌華連忙點頭道,“你姨母經此一劫也不會再逼著延意冒險了。”
可是,莫馨蕊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來而是捂著臉哭起來,“娘,你騙我,我知道這條路再累,也是表哥自己選的,這是他的理想,是我不想他走。我是不是很壞,為了自己安心,就想毀了別人的理想。”
昌華眼眶紅起來,不覺也淚流滿面,抱著女兒哭起來,“你只是太擔心延意罷了,你不要瞎想。”
莫馨蕊仰頭看著昌華,抽噎道,“娘,我好累,我學習弓馬騎射,我相信只要努力了我就能學會,不是嗎,我已經學會了。我不斷設想表哥會遇到的危險,想著我該怎么應對,怎么才能令人安心,我想著只要我努力我也能夠適應的。可是,娘,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害怕!”
昌華看著女兒仿佛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疲憊,心中大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能哭,直到莫馨蕊哭累睡過去,昌華才滿身疲憊踩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回到寢室,椅子上也被吵醒的駙馬起身迎接昌華。
昌華看著駙馬不覺嘆一口氣,夫妻二人相處和諧,遂昌華對著駙馬也能說些心里話,加之她也需要一個人給她出出主意。
“蕊兒歇下了。”駙馬問道,莫馨蕊常做噩夢他也知道,還知道是為什么做的噩夢。
昌華一點頭,坐下后道,“這孩子愛胡思亂想。”
駙馬瞧一眼昌華,其實母女二人這點有些相像,都是心思重的,斟酌了下道,“林家的情況怕是不適合蕊兒。”
昌華不悅,她最煩別人說這種話,只是對著駙馬到底忍住了,“門第尊貴,家風清正,婆婆是親姨媽,幾個妯娌都是和氣的,小姑子也合得來,你瞧延恩和延思至今可有房里人,這樣的人家哪里不好了。”
駙馬到底瞧得不忍,莫馨蕊雖是郡主之尊,但是對他這個繼父歷來尊重,對他這邊的兒女也不擺郡主架子,想了想道,“可是林延意他走的注定是一條荊棘叢生的路,蕊兒這般下去,身子可如何挺得住。其實蕊兒是郡主,嫁到別人家里,婆婆妯娌小姑難道就敢對她不和氣不成,郡馬敢有異心不成。反倒是林家,蕊兒便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忍著,咱們也沒能力替她出頭。”
昌華不以為意,女兒怎么會在林家受委屈,換做別人家才未必肯給莫馨蕊這個郡主面子,誰讓她這個長公主沒實權,連帶的女兒也不如人。駙馬又家世一般,好在為人厚道。